江逾白扭头看向谢昭,是个隐隐还有点可怜的样子。
昨天哭这么久,今天眼睛肿肿的,好像鱼眼。
江逾白伸手,在谢昭发红的眼下按了按,拇指印下白了半秒,又红了回去,比刚才红的还明显。
江逾白又摁了几次。
然后把人弄醒了。
两人对视。
江逾白不自在地回避。
说实在,他真不是故意的。
要怪就怪小哑巴眠浅。
谢昭面上还有倦意:【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用力地按。】
【要轻轻按才舒服呢。】
江逾白:“……”
我不是在给你按摩好吧。
江逾白没好气在谢昭额头点了下,起床,“走了,出去吃早餐。”
哭完后的谢昭看着都虚,得吃顿好的补补。
前些天江逾白给谢昭家的自行车安了后座,正好够两个人用。
村子到镇上的路程也不远,骑自行车快得话七分钟左右。
洗漱完,江逾白就载上谢昭,蹬着个自行车到了镇上。
江逾白时常觉得自己现在像落魄户,但莫名还挺怡然自得。
两人到了面馆,点了两份店里的新品。
由于今天谢昭的眼睛是肿的,所以好吃到眯眼的时候,就不像小猫了,像小仓鼠。
吃饱早饭,两人又在路边买了份豆腐花。
江逾白没吃过这东西,自然就不感兴趣。
但是谢昭极力推荐,说是童年味道,便宜又好吃,一定要吃一。
那手比划地比骂人的时候还快。
豆花拿到手的时候还热乎,上头放了勺白糖和红豆,跟着下面柔软的豆花一起晃动。
入口即化,丝滑,偏甜,是谢昭会喜欢的东西。
谢昭表情骄傲又满足:【好吃吧?】
江逾白笑了下:“还行。”
吃完豆花,休息了会儿,光线越来越刺眼,江逾白就载着谢昭回家。
临近家门,江逾白就看见门口围了好几个人。
为首的是昨天被谢昭咬了手臂的那位。
男人凶神恶煞,对着旁的人颐指气使,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江逾白眸色沉下来,停下了蹬自行车的动作。
他把车停在不远处,让谢昭下车。
方才因为江逾白身子挡着,谢昭没留意,现在一望,他屋前怎么聚了好些人啊?
【怎么办?】
【他们是不是来报仇的啊?】
江逾白在路边捡了根棍子,径直往家的方向走,“来找死的。”
【先不要去!】
谢昭连忙拦住江逾白,【他们这么多人,还拿了镰刀,太危险了!】
江逾白只是看了谢昭一眼,就掰开谢昭的手,沉声:“你站这别动。”
谢昭又紧紧抱住江逾白,无声说着“你不要去。”
江逾白盯着谢昭的发顶,叹了口气,“不打架,我去讲理,行不行?”
【我们先找人帮忙吧?】
“你能找谁?”江逾白反问。
谢昭拧着眉,确实没人会帮他。
他力气也没江逾白大,只得同意:【那我们要小心点。】
江逾白点了下头,又说:“你别跟过来。”
那谢昭哪能让江逾白一个人去冒险,怎么样也得跟着。
江逾白拦不住,便不管了,让人站他后面。
江逾白走到屋门口,拿木棍敲了两下门口的树干。
一群人回过头来,那男人也骂骂咧咧地站到了最前头。
“就是他!昨天要拿着锄头砍我。”
“谁?”有个人高马大的人站出来,“就是你欺负我叔?”
江逾白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这群人。
很吵。
真的很烦。
剁了喂狗就清净了。
见江逾白不说话,男人就以为他害怕了。
“我早说让你等着的,怕了吧?”
“让你们动手,知道错了吧!?”
谢昭站出来:【明明是你们先来闹事的!】
“哟哟哟,你这不男不女的臭娃子在比划什么——啊!”
“砰”的一声尖锐的响。
男人面前多了根被砸断裂的木棍,离男人的脚尖只差几厘米的距离。
江逾白沉下脸,死死盯着男人。
压迫感扑面而来。
太恐怖了。
只是一个眼神,甚至什么都没说,就压得人好像喘不上气。
像是要杀了你。
甚至刚刚差点要砸断了你的腿。
男人包括整个场面都寂静了好几秒。
“大家伙看看啊!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放火,还有没有天理了啊,我要、我要……”
“好啊,”江逾白打断男人的话:“我报警。”
“非法占用农用地,聚众哄抢罪。”
“故意伤害罪,非法侵入住宅罪,寻衅滋事罪,看看警察会怎么管。”
“要坐牢才行。”
人群突然开始骚动。
“什、什么鬼……”
“我家婆娘还等我回家吃饭来着。”
“走了走了……”
村子里的人觉得警察会出面的事都是天大事,都怕警察,怕官司一类,更别说要坐牢。
大家也都只是为了义气面子几字,有的甚至是来看戏的,可没真想摊上事。
人群一哄而散。
“喂!你们,他不会报警的!”
“你们这群欺软怕硬的!”
“走了走了,你也没说除了哑巴还有别人啊!”
江逾白掏出一部老人机,在按键上按了几下:“喂,你好这里是……”
“你、你等着!”
男人也骂骂咧咧地跟着人群跑了。
见人都走了,江逾白才到门外边把自行车推进来。
谢昭亦步亦趋:【你真的报警啦?】
江逾白把手机扔给谢昭,一看,手机还有关着机。
【你哪来的手机呀?】
“和别人买的二手机。”
“充了话费给你,以后可以联系我。”
【那你也没手机呀。】
江逾白一本正经:“捡破烂捡够了就有了”
谢昭似懂非懂点头。
【那他们那些人真的有这么多罪吗?】
江逾白把自行车停好:“可以有。”
谢昭歪头,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可以有是什么?
进了屋,江逾白坐到桌前的板凳上,拉了下谢昭:“过来,忙正事”
谢昭忙不迭坐下,深感责任重大。
“把你家户口本和你的身份证拿过来。”江逾白说。
谢昭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动作。
江逾白看谢昭的反应也愣了下,试探问:“还在吧?”
“知道户口本身份证是什么吗?”
谢昭这才点点头,起身:【知道知道。】
【我是个好公民。】
什么都不懂的好公民。
谢昭在角落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袋子,江逾白知道那柜子是谢昭的小金库。
谢昭把一袋子东西放到桌面上,拿出户口本和身份证给江逾白看。
江逾白粗略地看了下户口本,只有谢昭和他妈妈的。
江逾白有些奇怪,去世的是谢昭的母亲,怎么注销的是他父亲?
“你爸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