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气流在众人身边形成狂暴的漩涡，柳玄霄的剑光如一条青色游龙，在黑暗中劈开一条狭窄通道。骨刺异兽在前方开路，嶙峋骨刺上缠绕着血色电弧，将袭来的混沌乱流撕得粉碎。
云澈紧握魔源核，晶体表面的纹路正随着接近母巢而越来越亮。他注意到残疾异兽的步伐开始变得蹒跚，那些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竟渗出黑色血珠。
不对劲。云澈暗中传音给阿禾，看它的后腿。
阿禾装作整理绑腿，目光扫过残疾异兽的后肢——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皮毛下蠕动，正缓慢地向心脏位置蔓延。
是永夜晶的残留能量。柳知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侧，声音压得极低，别声张，母巢附近有感应。
云澈心头一凛。前方混沌气流突然变得粘稠如胶，骨刺异兽发出痛苦的低吼，全身骨刺根根竖起。柳玄霄剑势一变，十二道剑影环绕众人旋转，形成防护剑阵。
到了。柳玄霄的声音在每个人心底响起，记住，母巢会攻击心智薄弱处。
混沌气流轰然散开，露出令所有人窒息的景象——
一颗足有星辰大小的肉瘤悬浮在虚空中，表面布满蠕动的血管。那些血管中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黑色能量。肉瘤每隔片刻就会剧烈收缩，喷吐出大团混沌物质，如同呼吸般规律。
更可怕的是，肉瘤表面镶嵌着无数永夜晶，每颗晶体内都封印着一张扭曲的人脸。它们齐声哀嚎，声音却诡异地寂静无声。
混沌母巢...战狂的喉结滚动，这玩意怎么打？
仿佛回应他的疑问，母巢表面突然裂开数百道缝隙。每条缝隙中都爬出一头畸形异兽——它们有的长着三颗头颅，有的浑身布满人类手臂，甚至有几头异兽的脊背上直接长着婴儿躯体。
实验失败的残次品。柳玄霄长剑嗡鸣，准备战斗！
第一波畸形异兽已经扑来。云澈将魔源核塞入怀中，血色长枪横扫而出。枪尖触及异兽的瞬间，他感到一阵强烈的心神震荡——这些怪物身上竟然带着人类的情感波动！
别被干扰！柳知薇剑光如雪，斩落一头扑向紫电的异兽，它们体内有残魂！
阿禾的双刃舞成银轮，却在一头长着人脸的异兽面前迟疑了刹那。那张脸竟与她幼时失踪的妹妹有七分相似！
阿禾！云澈一枪贯穿那头异兽，黑血喷溅在阿禾脸上。温热的液体让她猛地清醒，刃光暴涨间斩下三颗兽首。
战况胶着之际，骨刺异兽突然人立而起，前爪狠狠拍向自己胸口。一根染血的骨刺被它生生拔出，化作血色标枪掷向母巢！
轰——
母巢被击中的部位炸开巨大血洞，黑色能量如瀑布般倾泻。残疾异兽趁机冲向洞口，身形在半空中急剧膨胀——它竟是要自爆魔核！
拦住它！柳玄霄突然暴喝，母巢在诱它送死！
云澈瞬移而出，却在即将抓住残疾异兽后腿时，对上了一双决然的眼睛。异兽的瞳孔中倒映着无数记忆碎片：族群被屠戮、幼崽被改造、同伴在锁链下哀嚎...
复仇。这是残疾异兽传给云澈的最后神念。
刺目的白光炸开，云澈被冲击波掀飞数百丈。等他稳住身形时，母巢上的血洞已经扩大到原先三倍，黑色能量形成狂暴的漩涡。
就是现在！柳玄霄剑指苍穹，青岚剑印！
十二道剑光从不同方位射入血洞，母巢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肉瘤表面的人脸同时爆裂，永夜晶如雨般坠落。
进去！柳玄霄抓住云澈和阿禾，化作剑光冲向血洞。其余人紧随其后，骨刺异兽则留在外围，独自抵挡潮水般涌来的畸形异兽。
穿越血洞的瞬间，云澈感到全身血液都要冻结。母巢内部竟是另一番天地——无数血管交织成巨大的立体网络，中央悬浮着一颗黑色心脏。心脏每跳动一次，就有大量混沌物质从血管中喷涌而出。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心脏表面坐着个黑袍人。他摘下兜帽，露出与玄天界主雕像一模一样的脸。
青岚的小虫子。黑袍人轻笑，本座等你们多时了。
柳玄霄面色骤变：你不是分魂...是本体！
玄天界主缓缓起身，黑袍无风自动：当年青岚老儿斩我肉身，却不知我早将元神一分为二。他张开双臂，这具混沌之躯，比原来的肉身强过百倍！
云澈突然发现怀中的魔源核变得滚烫。他低头看去，晶体内部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缕金线——正是残疾异兽自爆前注入的那道光芒！
他在拖延时间。云澈传音给众人，母巢正在修复伤口！
玄天界主似乎察觉到什么，目光陡然锐利：把那个异兽核心交出来！
黑色心脏突然射出数十道血管，如同长矛般刺向云澈。柳玄霄剑光纵横，斩断大半血管，却仍有几条突破防线——
阿禾闪身挡在云澈面前，一条血管贯穿她的肩膀。更可怕的是，伤口处立刻出现黑色纹路，与残疾异兽身上的一模一样！
阿禾！云澈目眦欲裂。
玄天界主冷笑：永夜印记会慢慢吞噬她的神魂，除非...他故意停顿，用你手中的核心来换解药。
云澈握紧魔源核，晶体中的金线突然游动起来，在他脑海中形成一幅画面：金色小兽在混沌中狂奔，身后跟着数以千计的成年异兽...
他在说谎。柳知薇突然开口，永夜印记无药可解，除非——
除非施术者死亡。柳玄霄剑势再变，结诛仙剑阵！
玄天界主哈哈大笑：就凭你们几个残兵败将？他伸手一抓，黑色心脏中突然浮出十二具棺椁，看看这是谁？
棺盖滑落，露出十二具干尸——赫然是青岚十二剑塔之主的尸体！他们胸口都镶嵌着放大的永夜晶，内部跳动着微弱光芒。
你们的剑塔早被本座踏平了。玄天界主狞笑，现在，让曾经的师长亲自送你们上路如何？
十二具干尸同时睁眼，空洞的眼窝中亮起血色光芒。柳玄霄如遭雷击，握剑的手第一次出现颤抖。
师尊...不可能...柳知薇面如死灰。
就在所有人陷入绝望的刹那，母巢外壁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撞击声。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整个母巢内部开始剧烈摇晃！
玄天界主脸色大变：混沌异兽怎么会...
话音未落，母巢顶部被生生撕开巨大裂口。阳光般的金色洪流倾泻而下，照亮了无数振翅飞来的身影——那是铺天盖地的混沌异兽大军，而领头者，赫然是那头曾被放走的小兽！
此刻它体型已增长数倍，全身鳞片金光灿灿。最惊人的是它额头上生出的那根晶莹独角，正散发着净化一切黑暗的璀璨光芒。
净世角...玄天界主声音发颤，混沌皇族血脉！
金色小兽仰天长啸，独角射出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光柱所过之处，黑色血管纷纷消融，十二具干尸胸口的永夜晶更是直接汽化！
不——玄天界主疯狂催动黑色心脏，却见光柱中浮现出残疾异兽的虚影。虚影径直扑向心脏，与其中的某物产生共鸣。
云澈福至心灵，猛地将魔源核掷向心脏：阿禾，用那一招！
阿禾强忍剧痛，双手结出复杂法印。她肩头的黑色纹路竟顺着指尖流出，化作一条黑线缠绕上魔源核。晶体在接触心脏的瞬间轰然炸裂，无数金色光点如暴雨般洒落。
这是...异兽族群的记忆传承？柳知薇震惊地看着那些光点融入血管网络。
整个母巢开始崩溃。玄天界主的身躯出现无数裂痕，他疯狂地抓向金色小兽：就算死，本座也要拉上混沌皇族陪葬！
铮——
柳玄霄的剑光后发先至，将玄天界主伸出的手臂齐根斩断。这位青岚剑修终于从震惊中恢复，眼中燃起滔天战意：青岚祖师没能完成的，今日由我了结！
剑光如银河倾泻，玄天界主的身躯在光芒中寸寸瓦解。他发出不甘的怒吼：混沌潮汐已经开始，你们阻止不了...啊！
最后一声惨叫戛然而止。黑色心脏爆裂成漫天黑雨，被金色小兽的独角尽数净化。
母巢外，骨刺异兽浑身是血地守在洞口。看到众人安然出来，它如释重负地垂下头颅，却依然用最后力气将众人推向安全区域。
云澈抱着昏迷的阿禾，回头望去。金色小兽站在骨刺异兽身旁，独角散发出柔和光芒。两头异兽的身影在光芒中渐渐模糊，最终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混沌天幕。
它们...紫电声音哽咽。
回家了。柳玄霄收剑入鞘，望向正在消散的混沌云团，这场持续三万年的恩怨，总算...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黑袍下摆已被鲜血浸透。云澈这才发现，柳玄霄心口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贯穿伤，边缘缠绕着黑色雾气。
师尊！柳知薇慌忙扶住他。
不妨事。柳玄霄摆摆手，看向远处逐渐恢复清明的星空，回青岚...星界还有更多...等着我们...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阿禾肩头渐渐淡去的黑色纹路上，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