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古刺出的那把刀，扎入了联盟的心脏。
他播下的怀疑种子，在暗夜之眼的土壤中，开始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生根发芽。
【博学的阿尔多】和【被遗忘的剑】两篇帖子所掀起的涟漪，已经变成了足以吞噬理智的旋涡。
最初的讨论还局限于学术和战术的范畴，但很快，在伪装成路人的小号不经意的引导下，一个极具诱惑力，也极具毁灭性的词被抛了出来。
【始祖之泪】。
这个词一出现，便引爆了整个论坛。
它像一把万能钥匙，瞬间打开了所有人心中的潘多拉魔盒。
“始祖之泪！我好像在一本禁书的角落里见过这个名字！传说得到它，就能突破血脉的限制！”
“我听我爷爷的爷爷说，那是血族真正的起源圣物！”
“怪不得！怪不得狼人和精灵都愿意帮她！她一定是用始祖之泪作为报酬了！”
一时间，谣言传得沸沸扬扬。
它完美地解释了薇薇安身上所有的不合理：为什么她能团结世仇，为什么她能拿出资源，为什么她要拼死守卫一座废墟。
最开始，大部分粉丝还在为薇薇安辩护。
【魔法少女咕噜噜】：你们疯了吗？女王是为了守护家园！我们都亲眼看见的！
【独眼矮人布洛克】：一派胡言！俺只信俺的眼睛！女王是个好人！
但更多的质疑声，在那些伪装成普通用户的黑子的煽动下冒了出来。
“好人？好人会把自己的盟友当炮灰，去保护自家的宝贝吗？”
“她之前那些所谓的翻车，会不会都是演戏？为了卖惨，好让大家心甘情愿为她掏钱建墙，保护她的始祖之泪？”
“一个濒死的末代吸血鬼，哪来那么多钱修复城堡，哪来那么多资源武装盟友？你们的打赏，最终是不是都变成了守护她私产的砖头？”
最后一个问题，无比尖锐，也无比致命。
它直击了所有支持者心中最敏感的地方。
风波，并不仅仅停留在论坛上。
凡尔赛城堡，叹息之墙的施工现场。
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那些追随莱恩而被部落除名的年轻狼人，干活时不再有之前的热情。
他们休息的时候，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
“喂，你们听说了吗？关于始祖之泪的事……”
“怎么可能没听说，我们狼人部落的内部频道都快吵翻了。”一个年轻狼人压低声音，眼中带着迷茫和怨气。
“长老会那边已经有人放出话来，说莱恩少主是被那个吸血鬼用宝物迷惑了，才选择背叛部落的。”
“我们……我们拼死拼活，甚至被家族除名，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守护她的传家宝吗？”
这个声音不大，却像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水面。
周围的几个鹰身女妖闻言，交换了一下眼神没有做声，但扇动翅膀的频率明显慢了下来。
不远处，在指挥僵尸搬运石块的头很铁，也停顿了一下。
这些细微的变化，都被阿尔弗雷德看在眼里。
老管家飘到薇薇安的书房，将这些窃窃私语一五一十地进行了汇报。
“……就是这样，我的女士。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薇薇安正核对着GApI送来的物资清单，听到这话，手中的木炭笔啪的一声，断成了两截。
“始祖之泪？”
她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薇薇安沉下心，在脑海里呼叫系统。
“系统，立刻检索关键词：始祖之泪。”
系统提示音响起。
【正在检索……】
【检索完毕。】
【系统数据库中，无任何与“始祖之泪”相关的信息。】
【警告：此为资料库之外的未知信息，可能为伪造情报，请宿主谨慎对待。】
薇薇安心中大惊。
她第一次遇到连万能的系统都一无所知的情况。
薇薇安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一个针对她、针对整个联盟，恶毒至极的阴谋。
它把她所有的努力、盟友的牺牲，都扭曲成了一场自私的肮脏交易。
最可怕的是，薇薇安无法自证。
你怎么去证明一个你根本没有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薇薇安站起身，走到窗边。
她看着外面仍在继续的工程，看着那些或公开或隐藏充满猜疑的眼神。
信任，在面临着最严峻的考验。
她建立起来的一切，都可能因为这个虚无的谎言，而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我的女士？”阿尔弗雷德担忧地看着她。
薇薇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前世身为项目经理，处理过无数次甲方的无理要求和突发危机。
越是混乱，越要冷静。
薇薇安转身，眼中已经没有了慌乱，只剩下属于问题解决者的决断。
“阿尔弗雷德，召集所有核心成员，半小时后，到地下议事厅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