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截断裂铃舌的血线攀附冰魄针之势更猛,银丝崩裂,残魂似欲借血土重生。
柳摇剑尖一沉,霜纹骤然收紧,归墟印自心口翻涌而出,化作一道冰环镇压地脉。寒气如网,自剑锋倾泻而下,顺着血线逆流直上,所过之处,岩壁凝出层层霜晶。三声闷响自地下传来,仿佛有物在冰中挣扎嘶吼,随即归于死寂。那截铃舌彻底僵冷,血线寸寸断裂,如枯藤坠地。
她未抬头,只将剑锋轻挑,寒脉逆冲而上,直贯五大战区灵枢。幻音结界音波前压五十丈,音浪如潮,将残存的血雾震散。御兽群自地底破土而出,影狼嘶吼,白虎虚影盘踞空中,利爪撕裂残阵。乾坤战区地火阵全面激活,火眼喷涌,赤焰如龙,焚尽锁链残骸。五宗灵力共振如潮,灵脉贯通,战局气机为之一肃。
祭台之上,柳摇立于高点,长发未束,随风猎猎。肩头黑猫幽冥金瞳微闪,尾尖轻搭剑柄,低语:“残魂已灭,节律断根。”她未应,只将归墟印在掌心缓缓旋转,灵识如丝,贯穿五宗战区,实时调控灵力流向。
“玄剑断其首。”她剑锋一指东侧残阵,玄剑仙宗弟子立即结阵推进,剑气如霜幕横扫,三名血衣卫迎面扑来,锁链绞杀,却被剑光一斩,冰封经脉,碎成冰屑。
“御兽绞其肢。”林风笛音低鸣,影狼群自侧翼包抄,利爪撕裂地面,将残敌逼入死角。一名血衣卫欲挥镰反扑,却被一头影狼扑倒,利齿贯穿咽喉。
“幻音乱其心。”苏灵指尖微动,银针成幕,淡青光波扩散,残存的凶魂低吼声戛然而止,数名血衣卫抱头跪地,耳鼻溢血。
“丹灵护我脉。”她话音未落,苏灵已掷出十二枚冰魄针,嵌入阵眼四周,灵力流转更加顺畅。
“乾坤焚其根。”地火阵火光暴涨,熔岩自裂口喷涌,将残阵彻底吞没。
五宗协同,如臂使指。血衣卫防线接连崩塌,锁链断裂之声此起彼伏,残部溃散,各自为战。血衣卫残部的反扑毫无章法,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与之前有组织的进攻判若云泥。 一名副将手持残旗,欲引动秘术,却被玄剑弟子一剑穿心,旗杆折断,旗面燃尽。
西北裂谷深处,幽冥尾尖忽地一颤,低语:“三十七具残魂聚于谷底,命核将燃。”柳摇眸光一冷,剑锋疾指:“苏灵,冰封命核;林风,兽群封谷。”
苏灵反应迅速,双手连挥,十二枚冰魄针如流星般射向裂谷出口,瞬间织就一层冰幕,将出口严密封锁。 林风笛音骤厉,三头影狼跃入谷中,利爪撕裂地面,将数名欲自爆的血衣卫扑倒,利齿贯穿命核。血衣卫命核虽有轰鸣之象,却被及时遏制,仅化作血雾溅落岩壁。
其余血衣卫见状,战意彻底瓦解。有人扔下镰刀,转身奔逃;有人跪地求饶,却被同伴锁链绞杀。混乱中,残部四散奔逃,战线彻底崩溃。
柳摇立于祭台,剑尖轻点地面,霜纹收束,五宗灵脉缓缓回落至稳定频率。她声音清冷:“止步。穷寇不追,防有伏兵。”
玄剑弟子收剑列阵,御兽群退回地脉,幻音结界音波收敛,丹灵弟子收针归囊,乾坤阵火眼缓缓闭合。战场余烟未散,残骸遍地,锁链断裂,镰刀插在焦土之中,无人再拾。
她抬手,归墟印沉入心口,长发随风拂落,指尖轻挽,重新束起高马尾。发带缠绕三圈,系紧,一缕碎发垂落额前,被她随手拨至耳后。
黑猫幽冥化作本体,蜷于她肩头,金瞳微闪,低语:“你比前世,更懂收势。”
她未答,只望向远方残烟,眸中寒光未散。
战局已定。
五宗联军列阵而立,无人喧哗,无人追击。他们望着主峰之上的少女,灰扑扑的杂役服沾满尘土,却无人敢轻视。那一剑破敌、一令定局的身影,已深深烙入所有人心中。
苏灵收起药囊,指尖微颤,却不是因疲惫。她望着柳摇的背影,忽然想起那夜在药庐,她为一只断腿的雪狐包扎,动作轻柔,眼神却冷得像霜。那时她还不懂,为何一个杂役弟子,能让她在绝境中重拾信念。如今她懂了。
林风收笛入袖,眸底竖瞳缓缓隐去。他感知着地脉中影狼群的回归,心中却无半分松懈。他知道,这场胜利来得太过迅速,敌军溃败得太过彻底。天道盟不会只靠血衣卫便倾尽全力。
谢无涯仍立于火线边缘,白狐裘染灰,残玉贴掌,血线未散。他望着主峰方向,唇角微动,却未上前。他知道,此刻的她,已不再需要他突袭救场。她已能独自执掌战局,如执剑般,执掌生死。
柳摇缓缓收剑归鞘。
剑柄沾了血,她未擦拭,只将剑交于左手,右手抚过剑鞘,动作轻缓,仿佛在安抚一匹战后疲惫的烈马。幽冥蜷在她肩头,尾巴轻轻扫过剑柄,金瞳微眯。
她转身,欲下祭台。
就在此时,西北裂谷冰幕深处,一道血光猛然闪现。
那不是残魂,不是命核,而是一枚嵌在岩壁中的青铜铃扣。它本应随副将自爆而毁,此刻却完好无损,铃舌断裂,却有血线缠绕其上,缓缓搏动,如心跳。
柳摇脚步一顿。
她未回头,只将左手剑柄微微抬起,剑鞘末端轻点地面。霜纹自鞘底渗出,如根须般蔓延向裂谷方向。
苏灵察觉异动,立即抬手,银针悬于指尖。
林风笛音未出,袖中青玉笛已微震。
谢无涯掌心残玉忽地发烫,血线骤然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