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那条新的短信，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陈默的视线里。
【录音只是开胃菜。想拿到能彻底钉死‘教授’的东西，按我说的做。】
下面附着的地址，是城市另一端的一个24小时自助仓储中心，时间则是明天下午三点。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这个神秘的信息发送者，不仅提供了关键的录音证据，现在更是抛出了一个几乎无法拒绝的诱饵，同时下达了指令。他（或她）仿佛一个隐藏在幕后的导演，精准地操控着节奏。
“不能去！”“指挥官”斩钉截铁地说道，眼神锐利如鹰，“这太明显了！要么是杨顾山或‘教授’的陷阱，确认你是否存活并试图抓捕；要么就是这个神秘人别有所图，想利用你们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陈默何尝不知道危险。但“彻底钉死‘教授’的东西”这几个字，像魔咒一样萦绕在他心头。父亲残缺的遗言，苏晚和李文付出的生命，王海和张浩的牺牲……所有的代价，不就是为了能将那个恶魔绳之以法吗？现在，一个可能拥有决定性证据的人出现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无法轻易放弃。
“他既然能拿到我父亲当年的通话录音，说明他至少不是‘教授’那边核心圈层的人，否则不会把这种对自己不利的证据交出来。”陈默冷静地分析，试图在绝望中寻找逻辑，“他可能是一个内部的背叛者，一个受害者，或者……一个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第三方。”
“即便如此，风险也太大。”“指挥官”态度坚决，“我们现在有了录音，有了保险库的账册，还有维奥科技这个明确的目标。我们应该集中力量，执行‘捕教授’计划，而不是节外生枝，被一个藏头露尾的家伙牵着鼻子走！”
李雯看着争执的两人，轻声开口：“或许……我们可以不去，但可以试着回应？试探一下对方的意图？”
“指挥官”沉吟起来。完全无视风险巨大，但盲目听从更是愚蠢。试探性的接触，或许是当前最稳妥的选择。
“用加密回传信道，回复他。”“指挥官”对技术人员下达指令，“内容：如何信任你？想要什么？”
信息发送了出去。病房内三人屏息等待。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依旧是通过那个陌生号码：
【信任源于共同利益。我要‘教授’倒台，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仓储柜钥匙在124号柜顶端磁吸处。内有下一步指示。不敢来，就当我没出现过。】
回复依旧简短，透着一种不容置疑和激将的意味。
“124号柜……”“指挥官”立刻调取了那个自助仓储中心的结构图和监控覆盖范围，“位置相对偏僻，监控有死角。但无法排除对方设伏的可能。”
他看向陈默和李雯：“我的建议仍然是，不予理会。我们的资源有限，不能分散。”
陈默死死盯着那条短信，内心在天人交战。放弃，可能意味着永远失去一个关键证据；前往，则可能落入万劫不复的陷阱。
最终，他抬起头，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我去。”
“陈默！”李雯惊呼。
“指挥官”眉头紧锁：“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正因为我的身体状况，他们才更可能放松警惕。”陈默打断他，思路异常清晰，“如果真是陷阱，他们想抓的是一个活着的、知道秘密的陈默，而不是一具尸体。我会做好最坏的打算，但如果……万一那里真的有能彻底扳倒张绍林的东西呢？”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已经付出了太多，不能再错过任何机会。我会小心，你们可以在外围接应。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撤离，我自有办法应对。”
他所谓的办法，无非是拼死一搏。
“指挥官”看着陈默眼中那股不容置疑的执拗，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决定。他沉默良久，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好吧。但必须严格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我们会提前布控，确保你的安全，但一旦发现异常，会立刻强行介入，终止行动。”
计划迅速制定。陈默会伪装成一个普通的仓储用户，在指定时间前往。他身上会携带隐蔽的通讯和定位装置。“灯塔”的行动小组会分散在仓储中心周围，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第二天下午，天气阴沉。
陈默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色运动服，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拄着拐杖（腿伤未愈，正好作为伪装），如同一个普通的、腿脚不便的租户，走进了那家自助仓储中心。
中心里很安静，只有零星几个客户在搬运物品。他按照指示，找到了b区的124号仓储柜。这是一个中等大小的金属柜门。
他警惕地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异常目光注视后，假装弯腰系鞋带，手指快速在柜门顶端摸索。果然，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处，摸到了一个冰冷的、指甲盖大小的强磁铁，下面吸着一把普通的黄铜钥匙。
心跳微微加速。他迅速取下钥匙，插入锁孔。
“咔哒。”
柜门应声而开。
里面没有埋伏的枪手，也没有爆炸物。只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的塑料盒子，静静地放在空荡荡的柜子中央。
陈默拿起盒子，入手很轻。他关上柜门，没有立刻打开，而是迅速转身，按照预定路线，若无其事地朝着出口走去。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
直到坐进接应的车辆，驶离仓储中心一段距离后，陈默才在“指挥官”和李雯紧张的注视下，打开了那个黑盒子。
里面没有文件，没有U盘。
只有一张折叠的纸条，和……一小片似乎是从某种实验记录本上撕下来的、边缘参差不齐的纸片。
陈默先展开纸条，上面是打印的字迹：
【东西在‘老地方’。这是钥匙。小心尾巴。】
“老地方”？哪里是老地方？陈默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再拿起那片撕下的纸片。纸片很薄，上面是用钢笔手写的一些凌乱的数据和分子式，看起来像是某种实验记录。但在纸片的右下角，有一个用红笔画下的、极其醒目的符号——
◎ → □
旁边，还用红笔潦草地写着一个英文单词：
RooF
Roof？屋顶？
陈默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瞬间明白了！“老地方”指的是哪里！
是旧港务局大楼的屋顶！那个有着方形水泥基座的屋顶！苏晚留下第一个符号的地方！
而这个撕下的实验记录纸片，就是“钥匙”！它上面记录的数据或者那个符号本身，就是开启“老地方”某个隐藏机关的密码！
发送者指引他们回到一切的起点！那里，藏着能彻底钉死“教授”的最终证据！
“立刻分析纸片上的数据！”“指挥官”立刻下令，同时调派人手，“准备再次前往旧港务局大楼屋顶！这次，我们要进行彻底搜查！”
陈默紧紧攥着那张单薄的纸片，感觉它重若千钧。
这个神秘的联系人，似乎对苏晚的符号、对旧港务局大楼都了如指掌。他（或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在此时，用这种方式，将最终证据的位置指引给他们？
而那个藏在屋顶的“最终证据”，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