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大森林核心圈的日子,在备战、训练与偶尔的“惊喜”(比如某位兽神的特殊“偿还”方式,或某位织梦者的夜间馈赠)中平稳流逝。表面上看,一切和谐,新加入的木偶 忘忧 优雅神秘,资深的分析师 镜 冷静可靠,两人井水不犯河水,甚至偶尔在公共场合相遇,还能维持着最基本的、皮笑肉不笑的礼节。
忘忧 会弯起她那桃花眼,用甜得能腻死人的声音打招呼:“早安,镜先生,今日的数据流依旧如此……稳定呢。”(潜台词:像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镜则会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金色眼眸中的数据流甚至不会因此停顿半秒,用他那平板的语调回应:“能量监测正常。你的精神波动频率偏高,建议收敛,以免干扰环境参数。”(潜台词: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不稳定的干扰源。)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看似平和,实则暗藏机锋的氛围。其他凶兽与木偶,如 熊君、磐岩 等,神经较为大条,只觉得这两人相处时气氛有点“怪怪的”,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但也未曾深究。帝天 和 楚逸尘 自然能察觉到那微妙的互斥感,但出于不同的考量(帝天乐见其成?楚逸尘在观察引导?),都选择了暂时静观其变。
然而,这层虚伪的和平,却被心思最为细腻敏感、且与两人都颇为亲近的 银铃 率先戳破了。
这一夜,忘忧 照例展开她那梦幻的力量,温柔的梦之网即将笼罩核心区。银铃 却在她力量触及之前,光着脚丫从暂居的树屋里跑了出来,拉住了正准备融入夜色的忘忧的裙摆。
“忘忧阿姐!”银铃仰着小脸,大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澈,“你……你是不是不喜欢镜阿哥呀?”
忘忧 身形一顿,低头看着这个感知敏锐的小家伙,脸上那惯有的、妖异惑人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些。她蹲下身,与银铃平视,暗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温柔(假象)的模样,轻轻摸了摸银铃的头:
“铃铛怎么会这么想呢?镜先生是主人的半身,是星斗重要的伙伴,我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她声音依旧甜美,但若仔细分辨,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
银铃歪着头,小眉头皱着,很认真地说:“可是……我感觉到了呀!每次你和镜阿哥说话,虽然都在笑,但是……但是感觉好冷哦,像……像铃铛以前养过的那两只见面就炸毛的蛊虫!表面上不动,其实背地里都想着怎么咬对方一口!”
孩子的直觉往往最为直接和准确,她们不善于分析复杂的表象,却能敏锐地捕捉到最本质的情绪氛围。
忘忧被银铃这生动的比喻说得一愣,随即有些失笑,但眼底那份对镜的不喜却并未掩饰。她看着银铃纯真而执着的眼神,忽然觉得,在一个孩子面前继续维持这层虚伪,似乎有些无趣,也……没必要。
她叹了口气(虽然这声叹息也带着魅魔特有的慵懒腔调),语气稍微真实了一些:“好吧,被小铃铛发现了呢。确实,我和那位镜先生……嗯,理念不太合。他觉得情绪是累赘,我觉得放弃情绪是愚蠢。所以,我们互相看不太顺眼,仅此而已。”
她没打算详细解释,只是承认了这个事实。
银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就像铃铛不喜欢吃苦瓜,但是磐岩阿哥觉得苦瓜很好吃一样吗?”
忘忧被她这单纯的类比逗笑了,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容,揉了揉她的脑袋:“差不多吧。好了,快去睡觉,阿姐给你编一个全是甜甜糖果和会跳舞小蛊虫的美梦,好不好?”
“好!”银铃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心地跑回了树屋。
然而,忘忧 看着银铃消失的背影,心中那点“既然被看穿了那就没必要演了”的念头开始滋长。她本就是随性而为的魅魔,之前维持表面和平,多少有点顾及创造者 楚逸尘 和不想惹麻烦的意思。但现在,连银铃都看出来了,再装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义,反而显得矫情。
于是,从这一夜之后,忘忧 对 镜 的态度,发生了微妙而明显的变化。
她不再主动用那甜腻的声音打招呼,偶尔碰面,只是淡淡地一瞥,那暗紫色的眼眸中不再有伪装的笑意,只剩下纯粹的、毫不掩饰的疏离与一丝……嫌弃?如果镜恰好在她附近进行数据分析,她会毫不客气地释放出一缕极其细微的、带着干扰性质的精神波动,虽然不足以影响镜的工作,但那种“此地不欢迎你”的意味昭然若揭。
有一次,镜在分析一批关于能量逸散的数据时,发现某个节点的读数异常紊乱,追溯源头,正是 忘忧 日常活动的区域。他拿着数据记录去找 楚逸尘 汇报,恰好 忘忧 也在场。
镜平静地陈述:“检测到编号S-77区域存在持续性异常精神干扰,导致能量流读数误差率上升至15.8%。干扰源已锁定,建议进行规束。”
忘忧 当时正慵懒地倚在窗边把玩着一朵散发着迷幻光晕的花,闻言,连眼皮都懒得抬,只是用她那特有的、带着沙哑磁性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哦?是吗?可能是某些过于‘冰冷’、缺乏‘生气’的存在靠近,连能量场都本能地感到不适,自发紊乱了吧。”
这话里的指向性,再明显不过。
镜金色的眼眸中数据流平稳依旧,似乎完全没听出她话中的讽刺,只是客观地回应:“逻辑错误。能量场紊乱与主观情绪无关,属于客观物理现象。你的干扰行为已记录在案。”
“随便你怎么记录。”忘忧终于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块冥顽不灵的石头,“毕竟,你的世界里,大概也只有这些冰冷的数据值得‘记录’了。”
两人之间那点原本还蒙着遮羞布的互厌,彻底摆上了台面。
这下,连最迟钝的 熊君 都感觉出来了,他挠着头对旁边的 磐岩 嘀咕:“俺咋觉得,忘忧丫头和镜小子,好像不太对付啊?”
万妖王则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邪魅的笑容里充满了兴味。
碧姬微微蹙眉,有些担忧地看向 楚逸尘。
楚逸尘看着眼前这“针尖对麦芒”的一幕,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却没有立刻出声制止。他知道,这是两人本质冲突的必然外显,强行压制反而不美。
青羽则是好奇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太明白为什么漂亮的忘忧阿姐会和总是很冷静的镜阿哥吵架。
自此,“忘忧讨厌镜” 这件事,在星斗大森林核心圈,成为了一个公开的秘密。大家心照不宣,也默契地不会在两人同时在场时提及对方,以免引爆这无声的硝烟。
而忘忧和镜,则继续维持着这种“相看两厌”的默契,一个依旧在夜晚编织着温暖的美梦抚慰众生(除了某个特定对象),一个依旧在白天分析着冰冷的数据掌控全局(并默默记录下某个特定对象造成的干扰)。他们之间的“战争”,无关力量,只关乎理念,无声,却持久。而星斗的大家,也渐渐习惯了这对独特的“冤家”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