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老宅的书房里,台灯洒下温暖的光晕,将段子昊和吴佑楠的身影投在布满线装书的书架前。
红布木匣静静置于书桌中央,仿佛一个沉睡了数十年的时光胶囊,正等待着被唤醒。
段子昊深吸一口气,和吴佑楠对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木匣。
一股陈旧的纸张和墨锭混合的气味弥漫开来,带着岁月的沉淀。
里面那本线装笔记的封面是深蓝色的土布,没有题签,只有岁月留下的斑驳水渍和磨损痕迹。旁边是几封用棉纸书写、以红绳捆扎的信札。
吴佑楠轻轻拿起那本笔记,指尖拂过粗糙的封面。
掌心的印记传来持续而温和的温热,像是在引导,又像是在确认。
她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张上,是清隽而有力的毛笔小楷,记录着曾祖父段明远先生的日常见闻、读书心得,间或夹杂着一些诗词草稿。
他们一页页仔细翻阅着。
起初的内容多是风物志、金石考据,或是与友人唱和的记录,充满了旧式文人的情趣。但随着阅读的深入,一些零散的、看似荒诞不经的记载开始出现。
“……癸丑年夏,于西山访友,夜宿荒村。村老言,古有‘镜谷’,月圆之夜可见异光,入之者或得机缘,或迷途不返,疑为仙家洞府……然考其地志,并无‘镜谷’之名,唯有‘青要之山’古称,或音近讹传欤?”
段子昊和吴佑楠心中一动。“青要之山”?这与马云飞教授之前提到的《山海经》中可能与“蜻谷”有关的记载吻合!
曾祖父竟然在民间采集到了类似的口述传说!
再往后翻,又一则记录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偶得一片黑石,质坚而温,上有天然云纹,隐隐成阵。握之静心,竟觉神思清明,偶有所感,能窥未来一鳞半爪,然模糊不清,如梦似幻。友人称奇,谓此或为‘陨星之核’,然吾观其纹路,似含至理,非天外飞来,倒似……人工雕琢之痕?然技艺之精,非今人可及。暂记之,以待后察。”
“黑石?天然云纹?能窥未来?”段子昊低声重复,这描述让他立刻联想到了织时者科技的风格,“难道曾祖父也得到过类似信物的东西?”
他们加快了翻阅的速度,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终于,在笔记接近尾声的部分,他们找到了最关键的一段记录!那部分的墨迹似乎比前面更深,笔触也略显急促,仿佛记录者当时心情极不平静。
“……戊辰年秋,遇一奇人,自称‘玄衣客’,言谈间涉及天地奥秘、时空经纬,闻所未闻。彼观吾所藏黑石,神色大变,曰此乃‘秩序之钥’残片,关联‘观测基点’,并提及‘织时者’之名,言其乃维护时序之古老存在……然‘玄衣客’亦警告,有‘逐光之影’(彼原话如此,意指追逐能量之贪婪存在)觊觎此物,需妥善藏匿,不可轻示于人。”
“临别赠一言:‘锁孔已现,待钥而来;血脉为引,宿命难开。’语罢飘然而去,不知所踪。吾心震撼,记录于此,然其中深意,百思不得其解,唯觉自身如蝼蚁窥天,所知不过沧海一粟。遂将黑石密藏,此秘或待有缘之后人方能解之……”
读到这里,段子昊和吴佑楠几乎停止了呼吸!
“玄衣客”!这极有可能是一位真正的织时者,或者至少是知晓织时者存在的高位格存在!
他曾与曾祖父段明远接触过,并指出了那块“黑石”(很可能就是某种织时者信物的残片)的重要性!而“逐光之影”的描述,与“拾荒者”的特性高度吻合!
“锁孔已现,待钥而来;血脉为引,宿命难开。”吴佑楠轻声念着这四句偈语,目光看向段子昊,又看向手中的玉坠。
“锁孔……是指‘蜻谷’那样的观测点吗?钥……就是我们的玉坠?血脉为引……”她的心猛地一跳,看向段子昊,“难道我们能成为织时者的代理人,并非偶然,而与段家的血脉有关?”
段子昊也感到一阵巨大的震撼席卷而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佑楠是机缘巧合下被选中的,却从未想过,这份“机缘”可能早在曾祖父那一代就已埋下种子!宿命的感觉从未如此清晰强烈。
他们立刻又查看了那几封信札。
其中一封,是曾祖父与一位名叫“顾渊”的友人的通信。信中,段明远隐晦地提到了与“玄衣客”的相遇,以及自己对“时空”、“观测”等概念的困惑与敬畏。
而那位顾渊在回信中写道:“……兄所言之事,匪夷所思,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弟近年来亦于滇南古巫文化中,听闻类似‘时间守护者’之传说,或可互为印证。然此类秘辛,牵涉过巨,宜深藏慎言,以防不测……”
顾渊……滇南古巫文化……时间守护者……这些新的线索碎片,再次将他们的视野引向了更广阔、更神秘的领域。
合上笔记,书房内一片寂静。
台灯的光芒仿佛都凝聚在了这本薄薄的笔记和那几封信札上。
段子昊和吴佑楠的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
曾祖父的笔记,不仅证实了织时者和观测点的存在,更将他们自身的使命与家族的历史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血脉为引……”段子昊喃喃自语,一种沉重的责任感与探寻自身根源的渴望交织在一起。
“我们需要找到曾祖父藏起来的那块‘黑石’。”吴佑楠的语气异常坚定,“那里面,可能蕴含着更关键的信息,或者是……激活某些东西的关键。”
老宅的馈赠,远超他们的想象。
这本笔记,如同一张残缺的古老地图,为他们拨开了眼前的一部分迷雾,却也指明了更深处、更复杂的迷宫入口。
他们的旅程,从此背负上了家族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