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天心念一动,那七枚幽钉瞬间消散。
不是因为他善良,而是再搞一会导致丁原忠境界下降,那么留着他就没用了。
自己的20天命珠岂不是白费。
丁原忠抽搐的身体渐渐平息,但眼神依旧空洞呆滞,神魂遭受重创,浑浑噩噩。
他挣扎着爬起来,手脚并用地爬到陈一天脚下,额头抵着冰冷的雪地,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彻底的恐惧和驯服:
“义父在上…主人在上…忠儿错了…忠儿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陈一天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毫无怜悯,只有掌控一切的冰冷。
他抬脚,用靴子狠狠一脚地踢在丁原忠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顿感自己的脚趾都隐隐作痛,骂道:
“蠢货!看不清现实的东西!若非留你还有用,定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奴隶枷锁拥有【神魂惩戒·五刑十三级】,有的是治人的法子。且能随意增加禁制,触犯禁制同样是神魂惩罚。
只要被他锁住,基本就可以打上奴隶户籍,终生为他服务。
申潇雪看着丁原忠那副生不如死的惨状,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来。
“活该。”她心里默默道。虽说丁师兄只是爹爹的外门弟子,可只要按部就班,修为一步步提升后总能在高庭立足。
不凭别的,只凭庭主弟子这个身份,在高庭就可以混得如鱼得水。
只可惜,丁师兄,以及另外两位师兄做出了选择。
贾沃隆更是看得龇牙咧嘴,仿佛自己也感同身受般疼痛。
“何必呢,跟着大人必定飞黄腾达,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贾沃隆内心真诚道。
现在的大人仍然势微,正是投靠的时候。
等大人如日中天,那时候才想着投效,就只有边缘位置了。
可惜了,没几个有他这种势利眼。
他的势利眼虽然也看不清大人的根底,但他可以肯定,大人必定来历非凡!
留燕村猎户?
这个答案他是不信的。
相比留燕村猎户,他更相信大人是天上谪仙人!
亲眼目睹今天这场战事,他对此更是深信不疑。
“痛死老子!”陈一天一脚踩在丁原忠头上,丁原忠一动不敢动。
陈一天也懒得再废话,冷声道:“带路吧,把你舅舅申世杰救回来。”
若非看中他上三境的修为,且奴隶枷锁的可靠性已经得到验证,陈一天绝不会让这样一个极度危险又心怀怨毒的家伙留在身边。
陈一天想了想,默默给丁原忠的奴隶枷锁上了一道禁制:
【禁止以任何形式对外说出主人的秘密,违之紫电灭魂。】
紫电灭魂是奴隶枷锁【神魂惩戒·五刑十三级】的最后一级,受了紫电灭魂,神魂在承受极大痛苦后,烟消云散,从天地间彻底消失。
如果不加禁制,陈一天担心这鬣狗会给自己造成困扰。因为他知道了自己的所有底牌。
想到这里,他忽然看向申潇雪。
她也知道了自己的底牌……
“你…你干嘛?”
申潇雪捂住胸口后退。
陈一天微微一笑,申潇雪退得更远些,她总觉得此时看见一只猛虎在朝她微笑。
至于贾沃隆,忠诚度100%,且被天极殿收录在册,是真正的自己人,根本不用担心。
说回奴隶枷锁,它不会从神魂层面改变人的基本思想,由不忠变得忠诚。
而是“物理劝服”,所以只要不被自己滋扰,不违背自己的命令,丁原忠基本是自由态。
至于违抗命令这一条,奴隶枷锁施加的第一时间,五刑十三级的第一级【魂铃】就默认为启动状态,且该禁制为【不得以任何形式违背主人的意志。】
“是…是…就救舅舅…这就救舅舅…”
丁原忠慢慢爬起来,呆滞地重复着,如同提线木偶般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目无神,神魂摇曳,如同行尸走肉。
他机械地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蹒跚走去。
陈一天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也不由得感叹:这奴隶枷锁,可真是霸道绝伦。
一旦套上,任你上三境如何桀骜不驯,也终将沦为最忠诚的走狗!
不当走狗没关系,只要能忍受生不如死。
“老贾,你去通知张五将拓跋灵儿带下山。到卫所后,让张五带拓跋灵儿在外等候,你先找申胖子,他不在就找清霞,务必等到他们再将拓跋灵儿带进去,此事别出纰漏。”
“大人放心,老朽自有分寸。”
“去吧,注意安全。”
贾沃隆应声离去。
“走吧。”
陈一天对申潇雪示意,又催促丁原忠加快点速度,两人跟着丁原忠,踏上了前往营救申世杰的路。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动身,深入密林不过百丈距离——
识海中,系统那清冷的提示音再次突兀响起:
【警告!检测到有强大存在正在推算宿主过去!】
【是否花费天命珠x10,遮蔽天机,扰乱推算?】
推算?!过去?!
陈一天心中猛地一惊,脚步都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
这个世界…竟然真有能掐会算、窥探天机的高人?!
是谁在推算我?
我身边似乎没有这种存在…
难道是推算申潇雪姐弟,结果牵连到了我这个英雄救美之人?
无数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陈一天没有丝毫犹豫!
“遮蔽!立刻遮蔽!”
他最大的秘密就是穿越者和系统的存在!这要是被人推算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天命珠-10,天机已遮蔽。推算干扰成功。】
【目前天命珠剩余:321】
陈一天暗暗松了口气,但心头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看似低武的世界,水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与此同时。
北境,极寒之地。
漫天风雪如同白色的怒龙,咆哮着席卷这片冰封的大地。
然而,在这片酷寒的中心,一座巍峨如同亘古冰川的雄城——高庭,却散发着镇压一切的磅礴气势。
此时高庭深处,庭主府。
与外界冰天雪地的酷寒截然不同,这里竟是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
奇花异草竞相绽放,小桥流水潺潺,温暖湿润的空气带着草木的清香。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裤腿挽到膝盖、袖口沾着泥点的老头,正弯着腰,在一畦长势喜人的辣椒地里挥动着锄头,动作熟练而专注地清除着杂草。
他面容普通,皮肤黝黑粗糙,像个常年劳作的老农,唯有偶尔抬起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深邃如渊的光芒。
年过六旬、身着锦袍的庭主府大管家,恭敬地侍立在不远处的回廊下,不敢打扰。
直到老头将最后一棵杂草锄掉,直起略显佝偻的腰,用沾着泥巴的手背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总管才快步上前,躬身禀报:
“老爷,眉先生那边有消息了。果然如先生所料,郡主殿下已逢凶化吉,安然无恙,世子殿下也已脱离了最糟的死卦。而且…人间行走令‘辰龙’,也已易主。”
庭主将锄头随意靠在旁边的篱笆上,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谈论天气:“嗯。先生可说,这辰龙新主,所系何人?”
总管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和不可思议:“回老爷,眉先生他…算不出来!”
“哦?”庭主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讶异,他微微侧头,看向自己的大总管。
“连眉先生也算不出来?他精通八卦术数,推演天机之术当世罕有匹敌,竟也有他算不出的人物?”
“是啊,老爷。”总管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眉先生言道,此次郡主殿下的劫难非同小可,牵涉极深。
“而这救劫之人更是神秘莫测,其命格似乎被一层无法穿透的迷雾笼罩,强行推演只会引来反噬,模糊不清。
“先生还说,给予郡主和世子这场大机缘的人,其来历虽无法窥探,但关于郡主和世子后续的卦象,却都是上上大吉!”
庭主沉默了片刻,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篱笆的木桩,发出笃笃的轻响。
他望向南方,目光仿佛穿透了庭院的花木和府邸的高墙,落在那片遥远的、名叫云渊州的土地上。
“一年前,眉先生便推算出雪儿和世杰命中有一死劫,唯一生路便是让他们独自离开高庭,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得干涉…”
庭主的声音低沉而平静,“老夫这才狠下心,让他们姐弟以选庭官的身份,前往那偏僻的黑石关…如今劫数已解,机缘已得,也是时候召他们回来了。”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如同北境最凛冽的寒风:
“另外,这次郡主避劫之事,引出来的那些蛇虫鼠蚁,都锁定了吗?”
总管立刻躬身,肃然道:“回老爷,名单已全部锁定,无一遗漏。”
“嗯。”庭主淡淡应了一声,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全灭了吧。清理干净些。”
总管心头一凛,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老爷,其中…有两位是您昔年的记名弟子,那丁原忠,还是被您收入外门的…是否要…审一审?或许能挖出幕后主使…”
“不必审了。”庭主摆摆手,重新拿起锄头,走向另一垄茄子地,茄枝高过膝盖,已然开花,里面杂草稀疏。
锄头刨松土壤,杂草倒向一边,他语气漠然,“此事必然是都城中京里那位太子的手笔,审与不审,结果都一样。至于那几个孽徒…”
他挥起锄头,干净利落地斩断一株长歪了的茄子秧。
“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承担选择的代价。不必怜惜。”
“是!”总管深深躬身,不敢再多言。
“还有,”
庭主的声音再次传来,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传令下去。自今日起,我北境高庭,与太子那边…划清界限。该断的,都断了。”
“遵命!”总管凛然领命,悄然退下。
温暖的庭院里,只剩下庭主一人。
他弯着腰,继续专注地侍弄着他的茄子秧,仿佛刚才那几句轻描淡写间决定无数人生死、甚至影响整个王朝格局的话语,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