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途既定,楚风修炼起来愈发得心应手。体内灵力按照“空冥剑道”的路径运转,凛冽中带着空间的变幻,凝练处寒意刺骨,挥洒间又似能融入虚空,威力与玄妙兼具,进展一日千里。
他依旧每日雷打不动地前往主峰“报到”,这已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洛冰璇也渐渐习惯了这份“打扰”,甚至偶尔楚风因钻研某个关窍晚到片刻,她批阅玉简的速度都会不自觉地慢下来,冰眸时不时瞥向殿门方向。
这一日,楚风正于殿前演练新悟出的剑招,剑光时而如冰河倾泻,封冻一方空间;时而如虚空穿梭,轨迹刁钻莫测。洛冰璇坐于殿内,看似在凝神推演一门神通,实则大半心神都落在殿外那道矫健的身影上,冰眸之中隐有赞许之色。
忽然,她执笔的玉指微微一顿,抬眸望向宗门山门方向,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几乎同时,一道传讯灵光飞入大殿,化作恭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启禀宗主,瑶池圣地圣女水云袖携礼来访,言称恭贺楚风真人凝结金丹,已在山门外等候。”
瑶池圣女?水云袖?
洛冰璇冰眸瞬间眯起,一丝极淡的冷意掠过。她自然记得这个聪颖灵动、善于交际,且对楚风表现出浓厚兴趣的瑶池圣女。在此刻楚风声名鹊起之时来访,其目的恐怕不止恭贺那么简单。
她目光扫向殿外刚刚收剑,额角带着细密汗珠的楚风,心中那股因日常宁静被打破而产生的不悦,悄然转化为一种微妙的警惕。
“宣她们至迎客峰‘流云轩’等候。”洛冰璇清冷的声音传出,随即对殿外的楚风道,“楚风,收拾一下,随本座去见客。”
楚风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讶异。瑶池圣女?他与此女仅在宗门小比时有过一面之缘,并无深交,对方为何会专程前来道贺?他心思敏锐,立刻联想到师尊方才那细微的情绪变化,以及水云袖往日看他的那种带着玩味与审视的目光。
“是,师尊。”他压下心中疑惑,迅速整理了一下仪容,走入殿内。
洛冰璇已自玉座上起身,依旧是那副清冷绝尘的模样,但楚风却能感觉到,她周身的气息比平日更冷了几分。她看了楚风一眼,没说什么,身形便已化作流光朝着迎客峰方向而去。楚风连忙跟上。
流云轩内,茶香袅袅。
水云袖今日穿着一袭水蓝色长裙,裙摆绣着流云暗纹,衬得她肌肤胜雪,气质灵动中更添几分端庄。她身后跟着两名捧着礼盒的瑶池女弟子。见到洛冰璇与楚风联袂而来,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随即绽开一个恰到好处的明媚笑容,上前盈盈一礼:
“瑶池水云袖,拜见洛宗主。冒昧来访,恭贺贵宗楚风真人金丹大成,成就九窍之基,实乃修真界百年罕有的盛事,云袖特奉师门之命,前来道贺。”她话语得体,姿态优雅,让人挑不出错处。
“圣女客气了,请坐。”洛冰璇微微颔首,在主位坐下,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楚风也上前一步,拱手行礼:“楚风见过水圣女,有劳圣女亲自前来,愧不敢当。”
水云袖目光落在楚风身上,笑意更深:“楚师兄何必过谦?九窍金丹,何等惊才绝艳?如今楚师兄之名,可是传遍各派了。昔日宗门小比,云袖便知楚师兄非池中之物,果然不出所料。”她话语中带着欣赏,目光却若有若无地在楚风与洛冰璇之间流转,带着一丝探究。
“圣女过誉,侥幸而已。”楚风应对从容,心中却暗自警惕。这水云袖果然不是单纯来道贺的。
双方分宾主落座,侍女奉上灵茶。水云袖示意身后弟子将礼盒呈上,乃是一些瑶池特产的珍稀灵果与有助于稳固金丹的丹药,价值不菲。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洛宗主与楚师兄笑纳。”水云袖笑道。
“瑶池厚意,本座代楚风谢过。”洛冰璇语气依旧平淡,示意身旁侍立的弟子将礼物收下。
客套寒暄过后,水云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听闻楚师兄凝结的乃是蕴含空间玄妙的九窍金丹,更是身负空间异宝?真是令人羡慕。我瑶池对空间之道亦有些许涉猎,不知日后可否与楚师兄交流一二?”
来了!楚风心中暗道。果然是为了空冥石或者他的空间天赋而来!
洛冰璇冰眸之中寒光一闪,正要开口,楚风却已抢先一步,微笑着回应:“圣女说笑了。我初入金丹,对空间之道仅是略窥门径,岂敢与瑶池圣地的高深传承相提并论?交流之事,实在愧不敢当。当前首要之事,乃是稳固修为,精研师门功法,不敢他顾。”
他这番话,既谦虚地回绝了对方“交流”的提议,又点明了自己以云岚宗功法为根本的立场,可谓滴水不漏。
水云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楚风拒绝得如此干脆又圆滑。她目光微转,看向洛冰璇,笑道:“楚师兄勤勉,令人钦佩。有洛宗主这般名师指点,想必楚师兄的道途定然一片光明。”
她这话,看似恭维,实则又将话题引到了洛冰璇与楚风的关系上。
洛冰璇岂会听不出其中意味,她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声音清冷如故:“教导弟子,乃本座分内之事。至于他日后成就如何,还需看他自身造化。圣女远来是客,若无事,可在宗内游览片刻。”
这便是委婉的送客之意了。
水云袖脸上的笑容不变,起身道:“洛宗主事务繁忙,云袖不便多扰。此次前来,除了道贺,亦是奉师门之命,邀请洛宗主与楚师兄,于三年后赴瑶池参加‘蟠桃仙会’,共论大道。还请洛宗主届时赏光。”
说着,她取出一张鎏金请柬,双手奉上。
蟠桃仙会?楚风心中一动,这可是瑶池圣地最高规格的盛会,邀请的都是各派顶尖人物与绝世天才。
洛冰璇接过请柬,扫了一眼,淡淡道:“届时若无事,本座会酌情前往。”
“如此,云袖便告辞了。”水云袖再次行礼,目光在楚风脸上停留一瞬,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随即领着弟子翩然离去。
送走水云袖,流云轩内只剩下洛冰璇与楚风二人。
气氛一时有些沉寂。
洛冰璇看着手中的请柬,冰眸深邃。水云袖此来,道贺是假,试探楚风的虚实,以及他与自己的关系是真,最后抛出蟠桃仙会的请柬,更是将楚风正式推到了各大势力的视野之中。
“你如今风头正盛,又是身怀异宝,日后类似之事,只会多,不会少。”洛冰璇看向楚风,语气平静,却带着提醒,“需谨守本心,莫要被外物所惑,更需……谨言慎行。”
她最后四个字,意有所指。
楚风自然明白她指的是与水云袖这类人打交道需小心,他郑重点头:“弟子明白。任他外界风波起,弟子之道,只在云岚,只在……师尊身边。”
听他此言,洛冰璇冰眸微动,心中那因水云袖来访而生出的些许烦闷,悄然散去。她转身,望向窗外云海,只留给楚风一个清冷的侧影,但语气却缓和了些许:
“回去吧。好好修炼你的‘空冥剑道’。”
“是,师尊。”
楚风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勾,恭敬退下。他知道,师尊虽未多言,但那份维护与关切,已然在心。
瑶池圣女的来访,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虽未掀起巨浪,却预示着,楚风这碗“软饭”,吃得已不再平静。未来的路,注定将伴随着更多的关注、试探与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