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这是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天。
京市的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将这座古老而又现代的城市装点得银装素裹。大街小巷到处都张灯结彩,人们脸上洋溢着对“千禧年”的兴奋与期待。
萧家老宅里,暖气烧得正旺。
今天,萧家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举办盛大的宴会,而是进行了一场只属于核心家庭成员的特殊仪式。
正厅的红木大桌上,放着一个由银白色钛合金打造的金属箱子。
这是元元特意在实验室里做的,防水、防火、防腐蚀,据说埋在地下两百年都不会坏。
“这叫‘时光胶囊’。”
钱钱穿着一件红色的羊绒毛衣,站在桌边,笑着对围在四周的一大家子人说道,“咱们就要跨进新世纪了。我想,咱们每个人都写给未来的一句话,或者放进一件有意义的小物件,封存在这里。等到五十年,或者一百年后,让咱们的子孙后代打开看看。”
“这个主意好!”
已经满头银发的卫子戚,精神依然矍铄。他第一个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枚磨得发亮的军功章,那是他年轻时获得的第一枚勋章。
他拿起笔,在一张特制的信纸上,用依然苍劲有力的字体写下:
【山河无恙,吾辈之幸。愿后世子孙,永记和平来之不易。——卫子戚】
写完,他将勋章和信纸一起放入了箱子。
紧接着是贺青丝。她放进去的是一把金剪刀,那是她创立“青丝”品牌时用的第一把剪刀。
【美,是女人一生的修行。愿你们活得漂亮,活得自由。——贺青丝】
随后,萧家的伯伯们、哥哥们依次上前。
大哥萧戈放进了一枚警徽,写下了“正义”二字。
二哥姚谨言放进了一把军刺的缩微模型,写下了“忠诚”。
五伯放进了一个汽车模型,代表着萧氏物流走过的路。
轮到元元了。
这位享誉世界的科学家,只是简单地推了推眼镜,放进了一张有些泛黄的图纸碎片——那是当年他交给国家的第一份发动机图纸的复印件。
他提笔写道:
【真理在射程之内,也在实验室的显微镜下。愿科学之光,永远照亮前行的路。——卫砚舟】
孩子们也凑了过来。
九岁的沈承安和沈久宁,踮着脚尖,把自己画的画放了进去。承安画的是一艘飞向太空的火箭,久宁画的是一家人手牵手的全家福。
最后,轮到了钱钱和沈昭珩。
钱钱看着这个装满了家族记忆的箱子,目光有些恍惚。
她想起了前世的凄凉,想起了艾家村的风雪,想起了黑市的第一次交易,想起了这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
她拿起笔,没有犹豫,一挥而就:
【不负韶华,不负家国。】
这八个字,是她两世为人的总结,也是她对这个时代最深情的告白。
沈昭珩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写下的字,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当年求婚时的私印,但想了想,又收了回去。那是给钱钱的,不能埋。
于是,他拿出一张他在香江赚到第一桶金时的汇票存根,轻轻放了进去。
然后,他在钱钱那行字的旁边,写下了四个字:
【唯爱永恒。】
无论时代怎么变,无论家族如何兴衰,唯有爱,是连接他们所有人的纽带,是穿越时空而不灭的火种。
“咔哒。”
箱子被郑重地锁上,密封。
一家人披上大衣,来到了后院的那棵老槐树下。
雪还在下,落满了枝头。
萧峰早已带人挖好了一个深坑。
钱钱和沈昭珩一起,亲手将这个承载着萧家三代人记忆与期许的“时光胶囊”,缓缓放入了土中。
元元拿起铁锹,铲下了第一锹土。
紧接着是卫子戚、萧戈、姚谨言……
大家轮流添土,直到地面恢复平整。
“好了。”
卫子戚拍了拍手上的土,看着这棵见证了百年风雨的老槐树,目光深邃,“它在这里扎了根,咱们萧家的魂,也就扎在了这里。”
“以后不管孩子们飞得多高、走得多远,只要回到这棵树下,就知道根在哪儿,家在哪儿。”
此时,远处的钟楼传来了浑厚的钟声预告。
距离千禧年的到来,还有最后的几个小时。
钱钱拍去身上的雪花,挽住沈昭珩的胳膊,看着周围这一张张笑脸——父母健康、爱人相伴、手足情深、儿孙满堂。
“真好。”她轻声感叹。
“是啊,真好。”沈昭珩握紧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