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抱来一捆干透的枯枝，噼啪搭起篝火，石板架在火上烧得发烫。田甜把处理干净的虾均匀铺在石板上，油脂慢慢渗出来，滋滋响着裹上焦香，她伸手拂开飘到眼前的烟，侧脸被火光映得泛红。
“再等两分钟。”林默蹲在礁石旁，手里捧着个贝壳，里面盛着刚从礁石窝里滤出来的盐水——白花花的盐粒在阳光下闪着光，是这荒岛最珍贵的调料。他见田甜时不时往石板上瞟，忍不住笑，“急什么？好东西得等。”
田甜没回头，指尖戳了戳最边上的虾：“我是怕烤焦了。”话音刚落，虾壳突然“啪”地爆开一点，金黄的油星溅在石板上，她吓得缩回手，倒逗得林默低笑出声。
“喏，差不多了。”林默把贝壳递过去，“淋上去，味儿才透。”
田甜接过来，小心翼翼往虾身上浇盐水。“滋啦——”白烟腾起，混着虾香直冲鼻腔，她吸了吸鼻子，刚想拿一只尝尝，就被林默按住手。
“凉一秒，烫嘴。”他自己先捏起一只，吹了吹才塞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嗯，比昨天的鲜。”
田甜依言等了等，咬下一口，虾肉弹得像要在舌尖跳，海盐的咸鲜裹着炭火的焦香，把味蕾都叫醒了。“真的！比用调料包烤的还香。”她眼睛亮起来，又拿了一只，“这礁石上的盐也太神奇了，一点怪味都没有。”
林默正往石板上添新的虾，闻言挑眉：“那是，咱这荒岛特产，纯天然无添加。”他突然压低声音，对着石板上的虾比划，“你听，它们在说‘谢谢田甜姐姐的玉手烤我，这辈子值了’。”
田甜被逗得笑出声，抬手用虾壳丢他：“哪有你这样的？跟虾对话。”
“它们乐意听啊。”林默接住虾壳抛回去，“你看这虾，烤得油光锃亮，比在水里游的时候精神多了，这叫‘死得其所’。”
“呸，越说越离谱。”田甜嘴上嫌弃，嘴角却翘得老高。她把烤好的虾捡进贝壳里，刚吃了三只就饱了，看着林默两口一只往嘴里塞，忍不住咋舌，“你胃口也太好了吧？这都第三十只了。”
林默咽下嘴里的虾，抹了把嘴：“给你攒力气呢。等下说不定要去搬石头，没力气怎么行？”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水潭，月光洒在水面上，泛着碎银似的光，“那潭水看着清，洗个澡肯定舒服，海水泡了那么久，身上早发紧了。”
田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水潭边的椰树垂着长长的叶子，影影绰绰的倒像个天然的屏障。她摸了摸胳膊，确实黏糊糊的难受，可转头见林默正盯着她，脸颊腾地红了：“你……你先洗。”
“女士优先啊。”林默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往礁石堆走，“我去那边望风，保证不偷看。”他故意把“保证”两个字说得重重的，惹得田甜又抓起个虾壳丢过去，却被他灵活躲开。
等林默的脚步声远了，田甜才脱了鞋踩进潭里。水温温的，漫过脚踝时像被软乎乎的棉花裹住，她慢慢往深处走了两步，撩起水往胳膊上泼，咸涩感立刻被清凉取代。潭底的鹅卵石硌着脚心，痒得她差点笑出声，连忙捂住嘴——怕被林默听见。
洗到一半，突然听见岸边传来“哗啦”一声，田甜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林默正蹲在礁石上，手里举着条挣扎的大鱼，起码有五六斤重，银闪闪的鳞片在月光下晃眼。
“看我钓着什么了！”林默笑得得意，“这鱼说，想让田甜姐姐烤它，比虾还积极。”
田甜又气又笑，往岸边泼了点水：“快拿开！吓我一跳。”
林默顺势把鱼丢在岸边的沙滩上，挠了挠头：“那我先处理鱼，你慢慢来。”说完真的转身去捡石头砸鱼，动静弄得老大，倒像是故意要让她安心。
田甜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暖烘烘的。等她换好衣服上岸时，林默已经把鱼处理干净了，正蹲在火堆旁片鱼片，刀刃在火光里闪着光，手法居然挺利落。
“这么快？”田甜走过去坐下，见他把鱼片铺在石板上，忍不住问，“不用腌一下吗？”
“这鱼鲜，不用腌。”林默往鱼片上撒了点盐，“烤到边缘微焦就行，比虾还嫩。”他转头看田甜，见她头发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水，突然往旁边挪了挪，“坐过来点，火边暖和，别着凉。”
田甜依言坐近了些，火光烤得人暖洋洋的，她看着林默翻鱼片的侧脸，突然想起刚才在水里的窘迫，又想起他说“保证不偷看”时的认真，脸颊又有点发烫。
“你脸怎么红了？”林默突然问，眼神里带着点促狭，“不会是……被这鱼勾了魂吧？它刚才还说想跟你打招呼呢。”
“才不是！”田甜推了他一把，却没真用力，“再胡说我就不给你烤鱼了。”
林默立刻举手投降：“不说了不说了。”可嘴角的笑却藏不住，连带着翻鱼片的动作都轻快了许多。
火堆越烧越旺，把两人的影子投在礁石上，拉拉扯扯的像在跳舞。远处的海浪拍着沙滩，哗啦，哗啦，像在给这荒岛的夜晚打拍子。田甜靠在椰树干上，看着林默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就算流落在这里，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对了，”林默突然开口，“明天一早我就去捡干柴，烧个大烟堆，肯定有船能看见。”
田甜点头：“嗯，我跟你一起去捡柴。”
“你脚还有点肿，在这儿歇着就行。”林默把烤好的鱼片递过来，“尝尝，比虾还鲜。”
田甜咬了一口，鱼肉果然嫩得入口即化，带着点海盐的咸和炭火的香，比她吃过的任何烤鱼都好吃。她看着林默眼里的光，突然觉得，这荒岛的月光，好像比城市里的更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