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看着谢红旗袍下微微发颤的膝盖，语气沉了沉：“红姐，焦大头这种人，眼里的漂亮是‘标价’，你穿得越艳，他越觉得能拿捏你。想谈生意，得先摘了他的‘色心’。”
谢红抿着唇没说话，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旗袍盘扣——那是林默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无措。半晌，她才抬头：“那……我该怎么办？”
“换身衣服。”林默转身往自己房间走，“穿最普通的棉布衬衫和长裤，别化妆，把头发扎成马尾。记住，你不是来应酬的，是来谈‘利润分配’的。”
半小时后，谢红站在门口，素面朝天，一身浅灰色工装衬衫配卡其布长裤，脚上是平底帆布鞋。原本的明艳被一种干练取代，眼神里的局促也换成了冷静。“这样……行吗？”
“比刚才好。”林默点头，递过一份文件，“焦岭近三年的炼焦产业报告，焦大头的厂子占当地70%的产能，但环保设备老化，去年被罚了三百万。他急着换设备，却缺一笔周转资金。”
谢红接过报告，指尖划过“环保罚款”那一行，眼睛亮了：“你的意思是……”
“用‘环保改造贷款渠道’当敲门砖。”林默走到窗边，看着酒店楼下穿梭的货车，“怡红酒业母公司旗下有绿色产业基金，能提供低息贷款，前提是他得开放30%的酒水采购份额给我们。”
谢红瞬间明白了：“这是用资源换市场，他没法拒绝。”
“他当然能拒绝，但他的厂子拖不起。”林默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环保部门的整改通知下个月就到期，他要么接受我们的条件，要么停产整顿——焦岭一半的就业靠他的厂子，他不敢赌。”
两人打车前往焦大头的炼焦厂，厂区门口的保安看到谢红这一身打扮，没像往常那样嬉皮笑脸，只是例行登记。走进办公楼时，走廊里的工人都在低头搬资料，没人多看他们一眼——素衣素面的谢红，此刻更像来对接工作的技术员，而非之前那个让门卫吹口哨的美女。
焦大头的办公室在三楼，推门进去时，一个脑袋硕大的中年男人正对着电话吼：“再催！再催老子把设备卖了也不还！”挂了电话，他抬头看到谢红，愣了一下，显然没认出这是之前几次来的“美女业务员”。
“焦总，我是怡红酒业的谢红，今天来谈环保改造的资金方案。”谢红递过报告，语气平稳，“我们能提供五千万低息贷款，年化利率3%，但需要贵厂未来两年20%的酒水采购从我们这里走。”
焦大头捏着报告，眯眼打量谢红——她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皮肤没擦香水，说话时眼神直盯着他手里的报表，完全没看他脸上的刀疤。这和前几次那个笑盈盈递名片的女人判若两人。
“你们凭什么觉得我缺这点钱？”焦大头往椅背上一靠，故意沉下脸。
“凭您上个月刚逾期的三百万罚款单，凭您仓库里那批没通过环保检测的焦炭，还凭……”林默突然开口，把一份照片放在桌上，“凭您儿子在国外留学的学费催款单——焦总，您总不想让他断了经济来源吧？”
焦大头的脸色瞬间变了。谢红趁机补充：“贷款到账后，我们还能对接环保设备厂商，价格比市场价低15%。您投钱改造设备，既能免掉罚款，又能拿到便宜酒水供应，怎么算都不亏。”
办公室里静了三分钟，焦大头突然拍了下桌子：“行！但采购份额要降到15%，贷款期限延到五年！”
“18%，四年。”谢红寸步不让。
“16%，四年半！”
“成交。”
握手时，焦大头的手粗糙得像砂纸，谢红却没像往常那样下意识缩回。走出办公楼，午后的阳光落在她工装衬衫的肩线处，林默听到她轻轻舒了口气：“原来……不用靠打扮也能谈成生意。”
“因为你今天不是‘美女谢红’，是‘能解决问题的谢红’。”林默看着厂区里重新启动的传送带，“焦大头这种人，只认实力不认漂亮。”
回去的路上，谢红把车窗降下，风拂起她没烫过的马尾。“林默，”她突然说，“下次来焦岭，我请你吃这里的牛肉粉。”
林默笑了：“好啊，记得多加辣。”
车窗外，焦岭的街景缓缓后退，谢红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炼焦厂，第一次觉得，拿下一个市场的成就感，比任何夸赞都让人踏实——原来褪去华服，用实力敲开的门，才最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