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洛。”
安安轻轻喊了一声坐在窗边发呆的灰发女巫，她的视线顺着对方的目光所在望过去，外头是黑压压的天。
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回家后的这几日，外面的天空永远笼罩着一层黑漆漆的雾。
安安掰着手指头算着，和阿曼娜分别后，不多不少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
在这期间，她没有和妈妈见过面，要不是每天睡醒后总能收到来自阿曼娜的信件，安安早就闹着要去找她了。
“怎么了？”克洛洛好像还有些恍惚，她看到安安也在向外看去，神态柔和地摸了摸安安的脑袋：“饿了？晚饭已经做好了，就在餐桌上。”
...很不对劲。
安安微微拧着眉，露出狐疑的目光。
克洛洛一般不这样的。
这三天的时间里，克洛洛没有和以前一样逗着安安玩，偶尔在安安的疑惑目光里反应过来后也不过是短暂地陪着她玩闹着。
从阿曼娜离开后，就一直是这样了。
这几天她们一直待在一起，也许克洛洛没有发觉，但安安经常发现，克洛洛总会在背对着她的时候突然发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但...
“克洛洛，真的没事吗？”
“想什么呢？能有什么事呀！”
就像现在这样，这样的问话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克洛洛的脸上挂上了无奈的神情，下一秒她的表情变化成过往神经大条般傻傻的笑，逗着孩子：“安安，想太多会长白头发的哦~”
“很可怕很可怕对吧？”克洛洛说着，一把抱起孩子，两手大力揉搓着她的头发，将安安的脑袋揉成鸡窝头。
“...克洛洛！”安安挣扎着，好不容易逃脱女巫的魔爪，脑海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头发没变白！但是可能要秃啦！”
她亲眼见到有发丝从她眼前飘落下！
这孩子...聪明不少。
克洛洛偷笑了一下，随手拍了拍孩子的小屁墩：“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快点去吃饭！”
也不知道是不是阿曼娜提前强调过，又或者是之前留宿时候的印象太过于深刻，克洛洛的厨艺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不再执着于辣的甜的食物。
就比如现在，摆放在安安面前的，是一碗浓郁喷香的玉米牛奶粥和一大片夹着培根和煎鸡蛋的吐司。
克洛洛甚至贴心地在桌子边上准备好了一条湿毛巾，方便安安吃完后擦嘴擦脸。
哪怕是阿曼娜本人看到了，也不得不说一句，安安被她照顾得很好。
克洛洛将脑袋里繁杂的念头通通甩去，看向宽大的餐桌上那面色还显露出些许奇怪的狐疑神色的孩子。
她将袖子里刚收来的信件再往里藏了藏，也不怪孩子感知敏锐，克洛洛自己都觉得随着时间推移，她有些克制不住内心焦躁。
但孩子的注意力总是转移得很快，安安用勺子挖了一勺玉米牛奶粥放入嘴里，很快就被香甜的口味吸引，眉眼间流露出愉快的气息，方才还有些困扰她的疑惑逐步消散。
安安手和嘴都没有停下，招呼着克洛洛也来。
“这就来啦，你慢点吃，我煮了可多了！”
在控制不好食量这一点上，克洛洛倒是还和以前一模一样呢。
...
好像是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声透过窗传到屋子里。
安安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视线里一片漆黑，夜正深。
今日被催促着睡觉的时间格外早。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在床上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却在一晃眼看到了门缝处透进来的光。
克洛洛还没有睡吗？
安安很少在晚上醒来，因睡意而变得像浆糊的大脑缓慢地转了转。
这么晚了，克洛洛...在做...什...么呢？
困倦袭来，安安合拢上双眼就要接着睡去，下一秒，混杂着细微的屋外雨声，一门之隔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脚步行走的期间似乎还撞到了桌子，发出不小的碰撞声，又在下一秒戛然而止，似乎有人怕吵醒什么谨慎地控制着自己。
安安彻底睁开了眼。
好奇怪！大晚上的，克洛洛这是在做什么？
那层层叠叠的脚步声，听起来分外焦躁。
安安小心地翻身下床走到门边，门外变得很安静，先前响起的声音似乎是她的错觉。
静静地听了几秒钟后，安安踮起脚尖轻轻转动了一下门把手。
咔哒。
房门被她悄悄张开一条缝隙，安安趴在门缝处向外看去。
外头大厅处就点了一盏暖黄色的灯，克洛洛的身影暴露在光线中，她背对着房门坐在椅子上，手里正捏着一封纸张。
安安开门的动作很轻，克洛洛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又或者说，她已经没有心思注意周围的细微变化了。
克洛洛捏着纸张的手还有些克制不住地颤抖，她试过在屋里不断来回走动，但这根本无法排解她心里的情绪。
这是一封来自前线的信。
在魔素爆发的那一刻，她身边认识的所有女巫，老师、阿曼娜、薇薇安、伊芙丽...就连最小的奥菲利亚都在布排下毫不犹豫地投入其中！
克洛洛的视线再一次看向窗外的夜色，浓郁的黑。
那不是正常的雨中天色，而是从庞大的魔素怪物身上不断抖落扩散开的浓郁魔素，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将整个世界都裹满。
危险的气息蔓延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三天里，克洛洛只匆匆收到这一封信件。
信上的笔记很是仓促，极其简短的告知了些许她们的现状和交代她的事情。
克洛洛深吸了一口气，左手用力搭在还颤抖着的右手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是特地让安安早些睡的，好让自己一个人有时间来消化自己的情绪。
克洛洛仔细又认真地看着薄薄一页纸上的信息，不敢错过分毫。
‘第一日，折损了许多女巫，找不到巨魔的弱点。’
‘夜，有所突破，和典籍里记载相同，需要灌入魔素破坏。’
...
‘好消息，巨魔的右臂被我们销毁了。’
克洛洛紧绷的肩膀松懈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