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被林默勉强挡在门外后，出租屋获得了短暂的平静。但网络世界的风暴却愈演愈烈。云瑶飞天救人的视频持续发酵，衍生出无数分析帖、讨论帖和恶搞二创。瑶池仙姬四个字俨然成了流量密码。
就在林默琢磨着是不是该带云瑶去外地避避风头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您好，是林默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声音热情洋溢的中年男性，我是xx古风景区的总经理，姓王。
林默心里一紧，来了！景区果然找上门了！是来追究责任，还是来封口的？
王总您好，林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请问有什么事吗？
哈哈，林先生，别紧张，是好事，大好事！王总的笑声透过听筒传来，关于您表妹云瑶小姐昨天在我们景区的……呃，精彩表现，我们管理层开了个会，一致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机遇？林默有点懵。
没错！云瑶小姐现在可是全网顶流啊！这关注度，这话题性，多少企业花几千万营销费都达不到这个效果！王总语气激动，我们景区决定，正式邀请云瑶小姐担任我们景区的终身形象大使首席仙艺指导
……啊？林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们将为她量身打造一系列宣传企划！包括但不限于：专属的仙姬巡游表演，定期直播，拍摄景区宣传大片，甚至可以考虑推出瑶池仙姬联名文创产品！王总滔滔不绝地描绘着蓝图，至于待遇，您放心！底薪这个数，加上流量分成、演出费、代言费……保证让云瑶小姐和您满意！
王总报出了一个让林默心跳骤停的数字。那几乎是他现在年薪的十倍。
林默拿着手机，半晌没说话。他确实需要钱，很需要。房租、生活费、还有这个笨蛋神仙时不时造成的财产损失……这笔收入无疑能极大改善他的生活。而且，从世俗角度看，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林先生？您在听吗？王总见这边没反应，追问道。
呃，在听。林默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正坐在沙发上，用仙术让一颗苹果悬浮在空中慢慢旋转自娱自乐的云瑶，心情复杂，王总，非常感谢您的厚爱。不过……我表妹她……性格比较……单纯，可能不太适合娱乐圈这种……
哎！不需要她应付复杂的圈子！王总打断他，她只需要保持现在这种就好！越神秘越好！观众就吃这一套！具体事务都有团队打理！这样，电话里说不清楚，您看方便的话，我们约个时间，带上云瑶小姐，当面详谈？就在我们景区办公室，条件您随便开！
挂了电话，林默心情更加沉重了。他坐回沙发，看着那颗缓缓旋转的苹果，叹了口气。
方才何人？云瑶手指一点，苹果稳稳落在她手中。
景区的老板。林默揉了揉眉心，他想请你当什么形象大使，给你很多钱，让你专门在那里……展现仙家风范。
他简单转述了王总的提议，包括那个惊人的薪酬数字。
云瑶听完，咬了一口苹果，咀嚼了几下，才慢悠悠地问：钱？便是汝等凡人用以交换物品之灵力结晶？
……可以这么理解。
很多？是多少？云瑶对数字没什么概念。
林默用手比划了一下，试图解释那个数字能买多少奶茶、多少顿火锅、多少件漂亮衣服（虽然他怀疑云瑶对漂亮衣服的需求仅限于她的仙袍）。
云瑶听着，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尤其是听到无限量奶茶供应时。但很快，她又恢复了那副清冷的表情。
然，吾拒绝。她干脆利落地说。
啊？为什么？林默愣住了。他以为云瑶至少会考虑一下，毕竟听起来是名利双收的好事。
本仙乃仙界正神，奉旨下凡，是为完成拯救尔等……呃，拯救汝之任务，积攒功德。云瑶放下苹果，神情严肃，岂能沦为凡间戏子，供人观瞻取乐？此等行径，与仙界优伶何异？有损仙格，断不可为。
林默： 他没想到云瑶拒绝的理由竟然是这个？仙格？优伶？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不是取乐，这是工作！是宣传！而且报酬非常丰厚！林默试图说服她，有了钱，我们可以换个大点的房子，你可以有专门的房间打坐修炼，我可以给你买更多仙……呃，更多你喜欢的东西！完成任务也需要资源啊！
完成任务，靠的是仙术与智慧，而非哗众取宠。云瑶立场坚定，灵力结晶，够用即可。贪恋凡物，易生心魔，阻碍修行。
林默看着她那一脸视金钱如粪土的仙家气派，简直无语凝噎。他一个天天为柴米油盐发愁的社畜，在这里跟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讨论贪恋凡物的问题？
再说，云瑶补充道，语气带着点嫌弃，那景区所谓，粗陋不堪，灵气稀薄。让本仙长期驻守彼处，无异于……嗯，用汝等凡人之语，便是大材小用
林默彻底没脾气了。好吧，你清高，你了不起！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还是王总。看来对方是势在必得。
林默无奈，只好再次接起。
林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王总的声音依旧热情，我们这边合同都准备好了！只要云瑶小姐点头，立刻就可以签！首付款马上到账！
林默看了一眼态度坚决的云瑶，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说道：王总，非常感谢您的赏识。不过，我表妹她……志不在此。她只想……安静地生活，不想被过度关注。所以，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个合作，恐怕不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没料到会被拒绝。
林先生，王总的语气稍微冷了一点，您再好好劝劝云瑶小姐。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而且，关于昨天的事情，虽然带来了热度，但也引发了不少……争议和质疑。如果我们景区官方不出面给一个的解释，恐怕对云瑶小姐个人的声誉，也会有些影响啊。
这话里隐隐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林默皱起了眉头。
王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一下。王总笑了笑，毕竟，一个普通女孩能做出那种动作，确实很难让人信服。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传言，说云瑶小姐是靠……某些特殊手段炒作，那就不好了，您说是不是？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景区这是软的不行，想来硬的了。他们想把云瑶绑上他们的战车，如果不同意，就可能被泼脏水。
王总，我表妹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传言。林默语气也硬了起来，合作的事情，没有商量余地。至于昨天的事，你们景区愿意怎么解释是你们的事，但我们不会配合任何炒作。再见。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心里一阵发堵。
彼人又欲作甚？云瑶问道。
没什么，林默不想让她担心这些龌龊事，就是还不死心。你拒绝是对的。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到一阵无力。拒绝了景区的天价合同，看似保住了所谓的，但随之而来的麻烦，恐怕才刚刚开始。网络的质疑，景区的潜在报复，还有那个像定时炸弹一样的真相……
他回头看了看又开始研究电视遥控器的云瑶，叹了口气。
这个笨蛋仙女，到底还要给他带来多少？
而云瑶，虽然拒绝了那份在她看来有损身份的合约，但无限量奶茶供应这个选项，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一点点涟漪。她看着林默愁眉不展的背影，第一次模糊地意识到，那些她看不上的灵力结晶，对她的绑定物似乎……真的很重要？
一种极其微弱、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想要为绑定物的念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微小的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