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表传来的微弱温热感如同蛛丝般细弱，却瞬间绷紧了林默全部的神经。他面上维持着对“生物能量场可视化”设备的好奇，甚至配合地走近几步，看着屏幕上模拟出的、环绕在一个志愿者周围不断变化的彩色光晕。
“很神奇的技术，”林默语气带着适度的赞叹，看向身旁的王锐，“这算是前沿的生物反馈应用吗？”
王锐推了推他的智能眼镜，镜片上似乎有细微的数据流闪过，他笑了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不止如此，林先生。这涉及到对生命体本身能量特征的捕捉和建模，属于更底层的生命科学范畴。我们公司在这方面有一些独到的积累。”他的话语依旧模糊，但“能量特征”、“底层生命科学”这些词汇，已经隐隐触碰到了那个敏感的领域。
林默点了点头，没有深入追问，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他借着观察设备的机会，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整个区域。除了这台显眼的设备，角落里还站着几个穿着同样款式、但颜色更深一些制服的工作人员，他们并未主动引导游客，而是安静地站立，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全场，姿态不像普通的展台员工，更像……警卫，或者观察者。
腕表的温热感持续着，源头似乎并非单一，而是弥漫在这个VIp区域的空气中，如同一种低频率的背景辐射。是某种大型设备在运行？还是这里存在着多个带有特殊能量场的人或物？
“走吧，锐哥，前面好像还有更刺激的！”张磊对这类偏理论的技术展示兴趣不大，拉着王锐催促道。
王锐从林默身上收回目光，笑着应和：“好，带你们去看看我们最新的‘沉浸式认知体验舱’，那才是真正的黑科技。”
林默顺从地跟着他们离开，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这个“瞰世科技”，绝对不简单。他们展示的技术，尤其是对“能量场”的涉及，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民用科技的范畴，甚至与顾彦那个“特殊项目调研部”的研究方向高度重合。是巧合？还是同源？
他悄悄用手指隔着衣袋，触碰了一下手机，启动了云瑶给予的“留影尘”的录制功能。虽然风险很大，但他必须尽可能多地记录下这里的一切。
所谓的“沉浸式认知体验舱”位于一个更加封闭的区域，需要再次刷VIp手环，甚至还要经过一道简单的金属探测门。林默注意到，那道探测门发出的扫描波束带着一种奇异的频率，与他腕表传来的温热感有着微弱的同步。
通过检测门时，腕表的温热感明显增强了一瞬。林默心中凛然，这探测门恐怕不仅仅是检测金属！
体验舱内部如同一个蛋形的空间，内部布满柔软的传感垫和复杂的神经接驳接口。王锐热情地介绍着其原理，声称可以通过非侵入式手段，一定程度地读取和影响使用者的表层思维与情绪，创造出极度逼真的虚拟体验。
张磊跃跃欲试，林默则以“有点幽闭恐惧”为由婉拒了亲身体验，表示更愿意在外面观察。王锐看了他一眼，没有强求，安排张磊进入了一个体验舱。
趁着王锐的注意力在张磊那边，林默的目光快速扫过体验舱的控制台。上面的界面和参数他看不太懂，但几个熟悉的图标和缩写让他瞳孔微缩——那与他在顾彦实验室某些设备上见过的，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瞰世科技”就是“观测者”组织在凡间的白手套？或者是一个重要的技术供应商？
就在他心中惊疑不定时，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另一个体验舱的门打开，一个穿着VIp服饰、身材高大的男子从中走出，旁边立刻有两名深色制服的工作人员上前，低声交谈了几句，态度恭敬。那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随即，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电，直射林默所在的方向！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带着几分戾气的脸，眼神锐利得如同鹰隼，充满了侵略性。在与林默目光接触的刹那，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讶异，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带着审视意味的弧度。
林默的心脏几乎瞬间停跳！
这个人！他认识！不，更准确地说，他在顾彦提供的那些“异常”事件档案的附件照片里见过！那是一起发生在境外、涉及某个拥有“超常体质”和“危险倾向”的个体的高度机密档案！档案中将此人标记为“高度危险，行踪不明”！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似乎是“瞰世科技”的VIp客户？
那男子并没有走过来，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用那种令人极度不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林默，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几秒钟后，他收回目光，对身边的工作人员低声说了句什么，便在一行人的簇拥下，朝着VIp区域的更深层走去，很快消失在拐角。
林默站在原地，感觉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那短暂的对视，带来的压迫感甚至不亚于面对顾彦！而且，对方显然也从他身上“看”出了些什么！是敛息术没能完全掩盖？还是对方拥有某种更直接的感知能力？
“林默？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张磊从体验舱里出来，兴奋劲儿还没过，就看到林默脸色不对。
王锐也看了过来，目光中带着探究。
林默强行压下心中的惊骇，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可能这里面空气不太流通，有点闷。”他揉了揉太阳穴，“看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我有点累，想先回去休息了。”
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的水太深了！不仅技术背景可疑，甚至还出现了档案中的“危险人物”！多待一刻，暴露的风险就呈指数级增长！
王锐似乎有些遗憾，但也没有强留：“那好吧，林先生身体要紧。以后有机会再交流。”他递过来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林先生如果对我们公司感兴趣，随时可以找我。”
林默接过名片，道了声谢，几乎是拉着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张磊，迅速离开了这个危机四伏的展览中心。
直到坐进出租车，远离了那片区域，林默才感觉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稍稍缓解。他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展览上看到的一切——与顾彦实验室相似的技术，弥漫的特殊能量场，那个档案中的“危险人物”……
“瞰世科技”，这个突然浮出水面的名字，像一块关键的拼图，似乎将顾彦、“观测者”组织、乃至那些流散在外的“异常”个体，隐隐连接了起来。
他窥见的，仅仅是这座冰山微不足道的一角。但其庞大的阴影，已经足以让人感到绝望般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