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把手机塞回口袋，正要抬脚走人，指尖刚碰到豆浆杯的吸管，手机又震了一下。
她皱眉掏出来，是心影剧社的群消息弹窗：【紧急通知：原定下周三的剧本围读会，改到今晚八点，实验剧场b厅。所有主创成员务必到场。】
“又改时间？”她啧了一声，“这帮人是觉得我闲得慌？”
沈墨渊站在旁边，目光扫过她手机屏幕，语气平静：“不是社长发的。”
“嗯？”她一愣，“那谁？”
“头像昨天还是社团LoGo，现在变成一朵玫瑰。”他指了指，“而且‘主创成员’这个词，上次开会时社长明确说过不用，怕给人压力。”
姜悦兮眯起眼，点进发消息人的主页——昵称“林小蔓”，和昨天那个假号一模一样，只是头像换了。
“又是这个号。”她冷笑，“陆羽还没死心？”
“不一定是他。”沈墨渊声音低了些，“昨天他被当众拆穿，按理说不会再碰瓷剧社。而且……这个Id，我见过。”
她抬头看他。
“高中时，有人用类似账号在论坛发帖，内容是关于我‘冷暴力前女友’的爆料。”他顿了顿，“后来查到Ip，是林悦的常用设备。”
姜悦兮眨了眨眼，没说话。
她当然知道林悦。那个总在朋友圈发和沈墨渊合照的“高中闺蜜”，评论区永远写着“你们真的只是朋友吗？”、“这氛围比情侣还甜”。
她没当回事，毕竟沈墨渊从不回应那些暧昧留言，连点赞都没有。
但现在，这名字又冒出来了。
“她想干嘛？”姜悦兮咬了咬吸管，“难不成还想演一出‘前任归来’的戏？”
“不清楚。”沈墨渊看着她，“但今晚的围读会，你别去。”
“凭什么？”她立刻反驳，“我连试镜都去了，还能怕个冒牌管理员？”
“不是怕。”他语气沉了点，“是没必要蹚浑水。真有人想搞事，你越认真，越像被牵着走。”
她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沈墨渊，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
他没答。
“我是那个在台上吼‘你们凭什么给我定罪’的人。”她把豆浆杯捏扁，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现在有人想偷偷摸摸改日程、拉我进局，我反而装看不见？”
她转身就走。
“我去看看，是谁在背后写我的剧本。”
晚上七点五十分，实验剧场b厅。
门虚掩着，里面已经有说话声。
姜悦兮推门进去时，屋里坐了七八个人，大多是剧社成员，还有两个她没见过的外系女生。正中间站着个穿米色针织衫的女孩，长发披肩，笑容温软。
是林悦。
“哎呀，悦兮你来啦！”她一见她就迎上来，语气熟稔得像多年闺蜜，“我刚还在担心你收不到通知呢。”
“收到了。”姜悦兮淡淡道，“虽然发消息的人不是你们社长。”
林悦笑容没变：“哦，那个啊，是我帮她代发的。她手机坏了，登录不了群，我就用小号替她操作一下。”
“挺巧。”姜悦兮环顾一圈，“怎么就来了这么点人？”
“其他人说有事。”林悦叹了口气，“可能觉得临时改时间太仓促。不过没关系，咱们先聊聊，等社长来了再正式开始。”
“等等。”一个戴眼镜的女生举手，“我们不是说好，所有通知必须由社长本人发布吗？昨天才改的群规。”
“哎呀，规矩是死的嘛。”林悦轻轻拍她肩膀，“再说了，我又不是外人，高中就认识墨渊了，你们也知道的。”
屋里瞬间安静了一瞬。
几个女生眼神微妙地瞟向姜悦兮。
她站在门口，没动。
“林悦。”她忽然开口，“你高中跟沈墨渊是同学，这我知道。但你说‘认识很久’，是不是有点夸张？他连你朋友圈都从不点赞。”
林悦的手僵了僵。
“而且。”姜悦兮走近几步，“你用假号发通知，把围读会改成‘主创会议’，还特意强调‘务必到场’。你真以为没人查得到后台记录？”
“悦兮，你这话说的……”林悦声音轻柔，“我也是为了剧社好。陆羽学长退出后，项目差点停摆，我想着能不能帮忙牵个线，找点校外资源。”
“哦？”姜悦兮挑眉，“所以你拉这两个女生来，是为了拉赞助？”
被点到的两个女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小声说：“我们是林悦学姐叫来的……她说剧社在选新女主，让我们准备一段独白。”
姜悦兮笑了：“所以你私自开了选角会？”
“不是私自。”林悦依旧微笑，“我只是组织大家交流一下。毕竟你上次试镜后，社长说主角还没定，那就说明……还有机会嘛。”
“机会是给真正想演戏的人。”姜悦兮直视她，“不是给被安排来演‘替身’的工具人。”
屋里一片静默。
林悦终于收了笑：“悦兮，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真没想针对你。我和墨渊只是朋友，我一直当你是朋友。”
“朋友？”姜悦兮反问，“朋友会半夜三点发长文诉衷肠？会在我和他合照底下评论‘你抢走了我的光’？”
林悦脸色变了：“谁告诉你这些的？”
“我不需要谁告诉我。”姜悦兮从包里抽出一张打印纸，“我有眼睛，会看。你发的那些动态，删了也留着缓存。你以为清空痕迹就没人知道？”
她把纸拍在桌上——是一张截图合集，全是林悦私密账号里对沈墨渊的深情告白，时间跨度长达半年。
“你装温柔，装大度，其实一直在等他回头。”姜悦兮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现在看他跟我在一起，你就急了，想用剧社的事搅局，让我显得不配合、不专业，是不是？”
林悦嘴唇发抖：“你……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高中那三年我为他做了什么！”
“我不需要知道。”姜悦兮打断她，“我只知道现在他是我的男朋友。你要是真当我是朋友，就别碰他的事，也别碰我的事。”
“可他根本不喜欢你！”林悦突然提高音量，“他只是觉得你长得像她！高中有个女生，和你一模一样，后来出国了……他一直忘不了！”
姜悦兮猛地抬头。
“你说谁？”她声音冷了下来。
“白月光啊。”林悦冷笑，“你们都知道有这个人，只是没人敢提。他手机壁纸换了三年，都是她画的涂鸦。你以为他对你好，是因为爱你？他只是在找影子！”
屋里鸦雀无声。
姜悦兮站在原地，手指微微收紧。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沈墨渊走了进来，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林悦脸上。
“你说完了？”他声音很淡。
林悦一颤：“墨渊，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冒充剧社发通知？还是解释你私自召集选角？”他走近，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屏幕亮着，“刚社长给我打了十分钟电话，说根本不知道今晚有会。”
他又看向那两个外系女生：“你们报名表上的联系方式，打过去是空号。”
两人脸色发白，起身就想走。
“等等。”沈墨渊拦住她们，“把你们带来的剧本交出来。”
其中一个女生犹豫片刻，从包里掏出一份装订好的文档。
他翻开第一页，冷笑：“《逆光》新版剧本？编剧：林悦？”
他抬眼：“你连剧本都能伪造？”
林悦咬着唇：“我只是想帮你们……你们的剧本太偏激了，女主不该这么强硬，她应该学会被爱、被拯救……”
“所以你改了结局？”沈墨渊声音冷了下来，“让她在雨中摔倒，被男主扶起，哭着说‘原来我一直等的人是你’？”
“这不才是爱情吗？”林悦眼眶红了，“悦兮根本不懂你！她只会逞强！可你明明需要一个能理解你、包容你的人！”
“那你理解我？”沈墨渊问。
“我——”
“那你告诉我。”他打断，“我最讨厌的食物是什么？”
林悦愣住。
“我过敏的药名？我小时候养的狗叫什么？我为什么从不戴手表？”
她一个都答不上来。
“你连我基本习惯都不知道。”他声音很轻，“却说我忘不了别人？”
他转向姜悦兮：“她说的‘白月光’，是我表妹。比我小两岁，有自闭倾向，喜欢画画。高中时我照顾她三年，她把我当哥哥。她出国后，我留着她的画，是因为那是一个孩子唯一的表达方式。”
他顿了顿：“你要是真关心我，不会不知道这些。”
林悦脸色惨白。
“还有。”沈墨渊把手机递到她面前，打开一段录音，“你刚才说‘他只是在找影子’，这句话，是你上周在食堂跟别人说的原话。我已经录下来了，需要发给校风监督组吗？”
她猛地后退一步：“你……你偷录我？”
“不是偷。”他收起手机，“是正当取证。你多次冒用社团名义组织活动，涉嫌扰乱校园秩序。剧社已经决定报警处理。”
“你不能——”
“我能。”他挡在姜悦兮前面，“而且，从今天起，你不要再靠近她，也不要再提我的名字。”
屋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林悦死死盯着姜悦兮，嘴唇动了动，最终转身冲了出去。
门被狠狠甩上。
沈墨渊回头，看见姜悦兮还站着，手指捏着裙边，微微发抖。
“你还好吗？”他问。
她没答，反而忽然笑了：“所以……你表妹画的涂鸦，真的那么丑？”
他一愣：“嗯。”
“那你还留着？”
“她说那是‘哥哥的守护符’。”他耳尖微红，“小孩子的东西，舍不得扔。”
她点点头，忽然踮脚，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下次。”她小声说，“有人造谣，直接放录音，别憋着。”
他看着她，眼底浮现笑意。
就在这时，桌上的伪造剧本突然被风吹开一页。
纸上画着一个女孩跪在雨中，抬头望着伞下的男生，台词写着：“谢谢你，终于来救我了。”
姜悦兮伸手把那页撕了下来，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谁要你救。”她嘟囔，“老娘自己会打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