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兮的手机第三次震动时，沈墨渊正拧上保温饭盒的盖子。他抬眼看了她一眼，没接，只把饭盒放进抽屉，顺手把微波炉的插头拔了。
她盯着屏幕，指尖悬在上方，没点开。
“林悦？”他问。
“嗯。”她应了声，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刚通过，又删了。”
沈墨渊点点头，没多说，转身去关显微镜的电源。动作利落，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怎么处理。
她忽然问：“你说……那个打电话的人，会不会是她？”
“不是。”他语气很稳，“她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脑子。”
“那会是谁？”她歪头看他，“知道你梦我，知道你藏饭，知道我删录音——知道这么多细节，还能让你查不到？”
沈墨渊拉开外套拉链，替她把散出来的头发塞进领口，“别猜了，查的人已经在查。”
“你让人查了？”她眼睛亮了下。
“从她第一张聊天截图发你那天就开始了。”他顿了顿，“你以为我真不管？我只是不想你一边查，一边更慌。”
她哼了声：“所以你是怕我emo，还是怕我气到退网？”
“怕你半夜三点给我发‘我们冷静一下’，然后拉黑。”他一本正经。
她笑出声：“你可真敢想。”
“我连你可能发的十种分手文案都预演过。”他拉开实验室门，“甚至还想过，你要是在朋友圈发‘有些人，表面温柔，背地算计’，我该怎么评论。”
“你评论啥？”她跟上去。
“已读不回。”他侧头看她，“显得我很深沉。”
她笑得差点撞他肩上。
春风卷着落叶从走廊尽头扫过来，两人并肩走着，脚步声轻。她忽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说查的人已经在查……是谁在查？”
他没回答，只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她瞬间懂了：“是你哥？”
沈墨渊点头：“他上个月回国，专程办了件事——把林悦父亲公司三年内的资金流水，全调了一遍。”
“哇。”她瞪大眼，“这么狠？”
“她爸去年投标市政项目，中标价比预算低三千万。”他语气平淡，“低得不合理，总得有人解释一下。”
“所以……她爸有问题？”
“问题大了。”他嘴角微扬，“税务、围标、行贿，一条就够她家喝一壶。但她爸聪明，知道拿女儿当挡箭牌，让她在学校搞点‘情感纠纷’，转移视线。”
姜悦兮皱眉：“所以她故意传你俩的绯闻，是为了……让你家分心？”
“差不多。”他点头，“她爸以为，只要沈家内乱，就没人顾得上查账。结果——”他笑了笑，“他女儿先被踢出社团，再被取消奖学金，连志愿者都没资格当。沈家老爷子最讨厌别人动我身边的人。”
她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林悦根本不是冲我来的？她是被她爸推出来当炮灰的？”
“准确说，是她自愿当炮灰。”他语气冷了点，“她知道你在查，还敢继续发截图，说明她背后有人撑腰。但她没想到，她爸那点手段，在沈家眼里，跟小混混碰瓷差不多。”
她忽然停下：“等等……那打电话的人，是不是也知道这些？”
沈墨渊也停了，转身面对她：“所以我说，别猜。这个人能拿到内部信息，能调动资源查你手机登录记录，还能精准戳你痛点——他不是外人。”
她心跳快了半拍：“你是说……他跟沈家有关？”
“不一定是沈家。”他声音压低，“但一定在圈子里。而且——”他顿了顿，“他知道我不会报警，所以敢明着提醒你。”
她忽然想到什么：“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非得绕个圈，打给我？”
“因为他想让你自己想通。”沈墨渊看着她，“不是靠我解释，是靠你自己信。”
她沉默了。
风从走廊穿堂而过，吹得她发丝轻扬。她低头看了眼手机，锁屏还是那张照片——她踮脚亲他，他笑着躲，却被她揪住衣领强行亲上。
她轻声说：“你说……他会不会是你爸派的？”
“我爸？”沈墨渊笑了，“他连我谈恋爱都不知道。”
“真的？”
“上周他问我，‘最近怎么总去实验室？’”他学着父亲冷淡的语气，“我说，‘陪女朋友。’他回：‘哦，哪个？’”
她笑出声：“你爸这么冷酷的吗？”
“沈家人，情感表达靠转账。”他耸肩，“我爸上次表达关心，是给我卡里打了五百万，备注‘别在学校门口吃煎饼果子’。”
她笑得直拍他胳膊：“那你哥呢？他总该知道吧？”
“他知道。”沈墨渊眼神微动，“而且——他见过你。”
“啥？”她一愣，“啥时候？”
“上个月校庆。”他回忆，“你穿白裙子在台上唱歌，他在台下站了半小时。走的时候说了一句：‘这丫头，胆子不小，敢让墨渊排队等她吃饭。’”
她脸有点热：“他还观察我？”
“不止。”他嘴角微扬，“他说你吃饭时喜欢把青菜挑出来，但我会偷偷夹回去。你还总把奶茶放他桌上，自己喝一半就忘，是我每次都帮你拿回宿舍。”
她瞪大眼：“你们……暗中观察我？”
“不是暗中。”他纠正，“是光明正大。我哥说，能让他弟破例早起做早餐的女生，得重点考察。”
她脸更红了：“你们沈家是不是还有个‘未来儿媳评估表’？打分吗？”
“有。”他点头，“你目前综合评分98，扣两分是因为上次把辣条塞进他公文包。”
她笑得直不起腰：“那他是不是恨死我了？”
“相反。”沈墨渊低笑，“他说你敢这么做，说明你根本不怕他。这种女生，才配当沈家儿媳。”
她正要反驳，手机又震了。
这次不是通知，也不是好友申请。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想知道谁在背后动你手机吗？明晚八点，老图书馆三楼东侧自习室，别带任何人。】
她看完，递给沈墨渊。
他扫了一眼，直接删了短信。
“不去。”他说。
“为什么？”她皱眉，“说不定能抓到人。”
“不去。”他重复，“这短信像钓鱼。”
“可他说的都是真的，我手机确实被登录过。”
“所以更不能去。”他语气坚决，“真想帮你的人，不会约你单独见面。想害你的人，才会让你落单。”
她咬唇：“那怎么办？就这么等着？”
“等。”他看着她，“等他再出招。他既然敢联系你，就不会只发一条短信。”
她不服气：“那我要是自己去呢？”
“你去，我就站门口。”他淡淡道，“他要是敢露脸，我让他知道什么叫‘沈家家规’。”
她翻白眼：“你还挺护短。”
“只护你。”他牵她手，“走，先去吃麻辣烫。你说过，真相没麻辣烫重要。”
她笑：“我啥时候说过？”
“你上周说的。”他一本正经，“你说‘如果哪天我怀疑你，你就请我吃麻辣烫，我吃完就信你’。”
她愣住，随即笑出声：“我怎么不记得？”
“你喝奶茶时说的。”他牵她下楼，“沈墨渊记忆力满分，姜悦兮选择性失忆。”
她哼了声：“那你是不是还得记着我上个月说‘谁惹我，我就让沈墨渊打断他腿’？”
“记得。”他点头，“所以我已经把陆羽的跑步路线记下来了。”
她笑得差点岔气：“你认真的？”
“不认真。”他嘴角扬起，“但你说了，我就得听着。毕竟——”他低头看她，“我女朋友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认输。”
她仰头，故意挑衅：“那我要是说，明天要查到底呢？”
“查。”他松开她手，从兜里掏出一张门禁卡，“老图书馆三楼东侧，晚上八点，门禁权限给你。但——”他盯着她，“你进去前，先给我发定位。我不会拦你，但我会在楼下等。”
她接过卡，心跳快了。
“还有。”他补充，“别穿裙子去，地板灰大。上次你蹭了一膝盖，还是我帮你擦的。”
她脸一热：“你还记得？”
“记得。”他轻声，“你皱眉的样子，像只炸毛的小猫。”
她正要反驳，手机又震。
还是那个号码。
【你男朋友说得对。但你真以为，他能拦住所有人吗？】
她盯着屏幕，没慌，也没怕。
她点开对话框，回了三个字：
【放马过来。】
发完，她抬头看沈墨渊。
他正看着她，眼神沉静，像早知道她会这么回。
她把手机塞进口袋，伸手抱住他胳膊：“走吧，麻辣烫要凉了。”
他没动，只低头看她：“你刚才是不是……有点兴奋？”
“有吗？”她眨眨眼，“我只是觉得，这场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他叹了口气：“我女朋友，真是个狠人。”
她笑：“不然呢？我可是敢让沈墨渊排队等我吃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