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盯着手机，林悦那条语音她听了三遍，才慢慢把手机搁到腿上。手指还在相册里划着，沈墨渊表妹躺在病床的画面卡在脑子里——输液管挂着，监护仪闪着数，床头卡上写着“系统性红斑狼疮”，底下还有一行小字：“亲属关系：沈墨渊（监护人）”。
她嗓子发干。
昨晚的事……真是误会？
可林悦为啥要认？谁会拿个“表妹”演戏？还让病人配合？疯子才这么干。讲不通。
她刚想翻聊天记录，手机震了。
不是微信，也不是来电。
一条陌生短信。
【别信林悦的眼泪，她没住院，沈墨渊的表妹三年前就死了。】
姜悦兮猛地坐直。
手指悬在屏幕上，像冻住了。
死……了？
她点开详情，号码是本地的，没备注，也没存过。回拨，关机。
心跳快了。
她又翻出沈墨渊发的那张医院照片，放大再放大。监护仪上的时间清清楚楚：今天上午九点十七分。床位号在右下角，模糊但能认：b7-12。
她打开地图，搜附属医院b栋，确认楼层。b7是风湿免疫科，没错。可问题来了——红斑狼疮这种病，住院不可能没记录，系统里查不到才怪。
她进学校论坛，匿名发帖：【有没有人在附属医院见过叫沈婉的病人？b7-12床，系统性红斑狼疮。】
不到五分钟，有人回：
【b7-12今天空着，早上护工还在擦床。】
姜悦兮瞳孔一缩。
她立马打医院总台，假装找人，报了名字和床位。
“对不起，查不到这位患者。”护士说，“系统里没有信息。”
电话挂了，她手心全是汗。
照片是假的？那沈墨渊……也在骗她？
可林悦说的又是真的？她安排了这场戏，让沈墨渊带个假表妹吃饭？
不对。林悦说的是“我求表妹装病”——她承认人是存在的。
那现在医院没这人，照片也是假的？
脑子乱成浆糊。她正要给沈墨渊发消息，手机又震了。
还是那个号码。
【你男朋友最近常去城南殡仪馆后面的旧楼，周三周五晚上八点。他说是去见家人。】
姜悦兮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殡仪馆？见家人？
她记得沈墨渊提过，有个早逝的亲戚，清明会去祭拜。但从没说每周都去。
她翻他朋友圈，最近三天啥都没发。三天前倒是有张夜景，背景隐约一栋灰白老楼，配文就俩字：【回家】。
她当时还回了句：“这么晚才回？”
他答：“嗯，陪完长辈。”
她没多想。
现在再看那图，楼角铁门上挂着块锈牌子，“殡”字露出一半。
她后背发凉。
这人是谁？为啥发这些？
她回：【你是谁？】
秒回：【一个不想看你被骗的人。】
她咬唇：【你有证据吗？凭啥信你？】
【今晚八点，你自己去看。穿深色衣服，别让他发现。】
消息断了。
再发，已无法送达。
姜悦兮坐在床边，指甲掐进掌心。
她不信林悦，也不确定信不信这陌生人。但她更不确定——还能不能信沈墨渊。
七点四十，她站在城南街口，黑色风衣，帽子压低。
殡仪馆后巷昏暗，只一盏路灯忽明忽暗。她提前半小时到，躲在对面便利店的遮阳棚下，手里攥着防狼喷雾。
八点整，一辆黑车拐进来，在旧楼前停下。
车门开，沈墨渊下来了。
黑大衣，提个纸袋，脸色沉得像铁。
姜悦兮屏住呼吸。
他没进楼，绕到侧面，推开一扇铁门，进去了。
她等了两分钟，悄悄跟上。
铁门虚掩，她推开条缝。
里面是个小院，几棵枯树，中间摆着木桌，香炉、蜡烛，还有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个女孩，眉眼和沈墨渊有点像。
她刚想细看，脚步声传来。
她猛地缩回，贴墙站着。
沈墨渊从屋里出来，手里多了个保温盒，轻轻放桌上，掀开盖——几样家常菜。
“小婉，我带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他声音很轻，“今天降温了，我多穿了点，你别担心。”
姜悦兮整个人僵住。
小婉？
他真有个妹妹？
可医院没记录，照片是假的……那这是哪儿？
她正想再靠近，手机震了。
微信。
手忙脚乱掏出来，林悦发的。
【悦兮，我知道你在查什么。但我告诉你，沈墨渊口中的“妹妹”早就死了。他走不出来，每周都去那楼祭拜。那地方不是医院，是停灵房。】
她手指发抖。
林悦怎么知道她在这？
她立马关机，深吸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院里传来声音。
“我知道你来了。”
她心跳停了。
“从你第一次删我消息开始，我就知道你不信。”他背对着她，“我不怪你。换我，我也怀疑。”
她没动。
“你想看真相？”他转身，盯着她藏身的方向，“进来。”
她迟疑两秒，推门走进去。
月光下，他站在桌前，眼神平静。
“她叫沈婉，我堂妹，小我两岁。”他指着照片，“十三岁得的系统性红斑狼疮，家里送她出国治。三年前，在伦敦走的。”
姜悦兮喉咙发紧。
“医院那张照片，是我p的。我知道你不查不会信。可我不能带你去墓地——她骨灰在国外，我一年只能见一次。”
她愣住。
“昨晚那女孩……”他顿了顿，“是我找的演员。林悦威胁我，说要继续造谣，除非我配合她演一场‘表妹现身’的戏。我答应了，是想让你看到‘证据’，逼你查到底。”
姜悦兮脑子嗡地一声。
“你……你故意让我误会？”
“对。”他点头，“我知道你聪明，只要起疑，就会查。只有你亲自挖出来，才会信我。”
她气得发抖：“你就拿感情当赌注？让我一次一次心碎？”
“我错了。”他低头，“可我不敢全说。林悦在监视我们，她在我手机装了定位。我要是直接告诉你，她会立刻换招，给你看更狠的‘证据’。”
她忽然想起那条短信。
“那短信……是你发的？”
他摇头：“不是我。但我知道是谁。”
“谁？”
“你很快会知道。”
话音刚落，外面刹车声。
网约车停下，林悦走下来。
白大衣，脸色白得吓人，抱着一束白菊。
看见姜悦兮，她僵住。
“你……你怎么在这？”
姜悦兮冷冷看着她：“你不是说你在宿舍？你说‘室友能作证’，可我查了宿管记录——你根本没刷脸进门。”
林悦脸色变了。
“你还发语音，说你求‘表妹’装病。”姜悦兮一步步逼近，“可沈墨渊的堂妹三年前就死了。你不知道真相，却装忏悔，是不是？”
林悦嘴唇抖：“我……我只是……”
“你是幕后。”沈墨渊打断，“账号被盗是假，你亲自干的。你嫉妒她，就想尽办法拆散我们。甚至……冒充好心人，用匿名短信引她来这。”
林悦猛地抬头：“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发过短信？”
沈墨渊掏出手机，点开一条记录。
【别信林悦的眼泪，她没住院，沈墨渊的表妹三年前就死了。】
发送时间：下午三点十七分。
号码归属地：林悦名下一张没登记的副卡。
林悦脸刷地白了。
“你用这张卡，一边当坏人，一边当‘神秘人’。”沈墨渊冷笑，“你以为你能控制？可你忘了——真的感情，经得起查。”
林悦后退两步，声音发颤：“我只是……不想输……”
“你早就输了。”姜悦兮看着她，眼神平静，“因为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真心。”
林悦低头，眼泪砸在地上。
“我……我对不起你们……”
没人说话。
风一吹，香炉里的灰轻轻扬起。
姜悦兮转头看他，声音很轻：“以后，不许再骗我。”
他点头：“这辈子，就这一次。”
她抬手，掐了下他胳膊：“疼不？”
“疼。”他咧嘴，“但值。”
她哼了声，转身就走。
他赶紧跟上：“回家？”
“嗯。”她头也不回，“请我吃火锅，补回来。”
“行，现在就去。”
“还有——”她忽然停步，回头瞪他，“再玩这种‘苦肉计’，我就真删了你。”
他笑着点头：“保证没有下次。”
两人并肩走出小院，影子融进夜色。
林悦站在原地，抱着白菊，慢慢蹲下。
远处，一辆黑车缓缓开走，车窗摇下，司机摘了帽子，露出一张陌生脸。
他看了眼后视镜，低声说：“任务完成。”
手机亮了，新消息：【下一步，接触陆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