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盯着手机屏幕，录音还在继续。
那个女人的声音不急不慢，像在讲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他身边的人，早就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了。你以为他是为你挡风遮雨？其实他连自己都被困住了。”
她手指发僵，不敢碰手机，又舍不得关掉。
录音里说的内容越来越离谱——沈墨渊身边的司机换过三次，每一次都跟某个账户的资金流动有关；他用的手机是公司配的，所有通话都有备份；就连他常去的健身房，背后也有个陌生公司在持股。
她说的这些，姜悦兮一个字都不信，可又没法完全无视。
她猛地起身，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像是这样就能隔绝那些话。
可耳朵里还回响着最后一句：“想知道真相，就去老城区第三医院，找护工王姨。她知道的，比谁都多。”
她咬住嘴唇，心跳乱了一拍。
老城区第三医院？那地方她听都没听过。沈墨渊也没提过家里有谁住院。如果真是他奶奶的护工，怎么会住在那种地方？
她拉开抽屉翻出笔记本，撕下一页纸开始列时间线。
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事太多太快。林悦被封账号、神秘短信、录音自动播放……每一步都像是被人设计好的。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那段录音，是手机断网之后才播放的。没有信号，数据进不来，那它是怎么触发的？
除非……是提前存进来的。
也就是说，有人能远程操控她的设备，或者更早之前就在里面埋了东西。
她后背一凉，立刻长按电源键强制关机。
五秒后重新开机，等界面亮起，她直接进了安全模式，一条条检查最近安装的应用。没有陌生软件，权限也都正常。
但她注意到一件事：语音助手的启动记录里，有两次她没印象的操作。一次是在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另一次就是刚才录音播放前一分钟。
这不对劲。
她没开过语音助手，更没设置过自动播放指令。
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悦兮，你在吗？”是室友小林的声音，“辅导员说你要交一份材料，我给你带过来了。”
她走过去开门，小林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个文件夹。
“谢谢。”她接过文件，顺口问，“你上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楼下那两个穿黑西装的人？”
小林摇头：“没注意啊，怎么了？”
“没什么。”她笑了笑，“可能是物业的新保安吧。”
关上门，她靠在门板上缓了口气。
不能一直待在宿舍。如果真有人能监控她的手机，那这个房间也不安全。她得出去一趟，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查点东西。
她换掉显眼的白色连衣裙，套上卫衣和牛仔裤，戴上口罩和鸭舌帽，把手机塞进书包最里层。
出门时她特意走消防通道，绕到后门离开宿舍楼。
校园外的小咖啡馆人不多，她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热拿铁，拿出平板连接公共wiFi。
先搜“沈家 家族基金会”，跳出来几条新闻，都是关于慈善晚宴的报道，内容很官方。再搜“沈墨渊 小姨 丈夫”，信息更少，只提到他小姨夫曾因投资失败欠债，后来被家族接管项目才缓过来。
她皱眉。
这些事沈墨渊都解释过，不算秘密。
真正让她在意的是录音里提到的“护工王姨”。她试着搜“王姨 沈家 护工”，结果全是无关信息。
换了几个关键词也不行。
最后她输入“老城区第三医院 护工名单”，页面跳出一条旧公告：该院护工团队于去年解散，原人员分流至其他医疗机构。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好久。
如果护工已经不在那里工作，为什么录音要让她去那里找人？
除非……那是个陷阱。
可如果是陷阱，目的又是什么？逼她乱跑？还是想引她暴露行踪？
她抬头看了眼窗外，马路对面停着一辆灰色轿车，车窗贴膜很深，看不清里面。
她低头继续查资料，手却慢慢攥紧了杯子。
十分钟后，她关掉网页，准备离开。
刚起身，手机震动了一下。
不是短信，也不是来电。
是一条推送通知。
来自一个她从未下载过的天气App。
标题写着：【你所在的位置，即将迎来强降雨，请注意出行安全。】
她愣住。
这种小众App不会自动推送，更不会精准定位到她现在坐的位置。
她立刻打开应用列表查看，发现那个App根本不存在于她的设备上。
通知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她快速收拾东西往外走，路过服务台时顺手把杯子扔进垃圾桶。
走出咖啡馆，她没有回头，而是径直拐进旁边的小巷。
走了大约五十米，她停下脚步，从包里拿出备用机，插上卡开机。
这是她以前用的老手机，一直留着应急。没有绑定任何社交账号，也没联网。
她拨通沈墨渊的号码。
响了三声，他接了。
“我在外面。”她压低声音，“我的主手机可能被监控了。有人给我发了一个地址，让我去找什么护工，但我查过，那个人早就离职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别去。”他说，“你现在在哪？”
“一条小巷里，快到商业街那边。”
“待着别动，我十分钟到。”
“可是……”
“听话。”他的声音很稳，“别相信任何突然出现的信息，包括看起来很真实的东西。”
她点头，随即意识到他看不见，轻声说：“好。”
挂了电话，她靠在墙边，抱着包站着。
巷子不长，两边是店铺后门，偶尔有人进出倒垃圾。她盯着巷口的光，数着过往的脚步声。
三分钟后，她看见一个穿着外卖服的人走进来，手里拎着餐盒。
那人走近她面前，递出一个袋子。
“姜小姐？您的外卖。”
她一怔：“我没点外卖。”
“系统显示您十五分钟前下单的，招牌牛肉饭，加双份蛋。”
她盯着那个袋子，没接。
“你打错人了。”她说，“我不认识你。”
外卖员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点奇怪：“地址没错啊，就是这儿。”
“那你退了吧。”她往后退半步，“我不吃。”
那人哦了一声，转身走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心跳还没平下来。
过了两分钟，她的备用机震动。
是沈墨渊发来的消息：【到了，出来吧。】
她走出来，看见他站在巷口的面包车旁，穿着黑色外套，眉头紧锁。
“上车。”他说。
她坐进副驾，车门一关，他立刻发动车子。
“刚才有人给我送外卖。”她开口，“我说没点，他还坚持是我下的单。”
沈墨渊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订单是从你主手机发出的。”
“他怎么会有我的地址？”
“你的位置信息被调用了。”他语气冷下来，“不止是你，我这边也收到异常登录提醒。有人在尝试访问我的邮箱和日程表。”
她转头看他：“是谁？”
“还不确定。”他摇头，“但手法很专业，不是林悦能做到的。”
车子驶入高架，路灯一盏盏掠过车窗。
她忽然想起什么：“你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是他奶奶的护工？”
“对。”他点头，“但她不住在第三医院。她在城东的养老院，是我奶奶去年搬去的地方。”
“那录音里说的地址……”
“是假的。”他打断她，“故意引你去偏僻地方，制造你单独行动的记录。如果出了事，责任很难追查。”
她呼吸一滞。
原来从一开始，就想把她支开。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她声音有点抖。
“要么是想吓退你。”他侧头看了她一眼，“要么，是想让你怀疑我。”
她没说话。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沉默了几秒，他放慢车速，在路口停下。
红灯。
他转过身，认真看着她：“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下车。我可以保证你安全离开，以后也不会再打扰你。”
她盯着他眼睛，很久。
然后伸手解开安全带，挪到他那边，抱住他。
“我哪也不去。”她说，“我就信你。”
绿灯亮了。
他轻轻回抱她一下，松开，重新握住方向盘。
车子继续向前开。
天边已经开始泛白。
他们谁都没再说话。
直到导航提示距离目的地还有五分钟。
沈墨渊忽然踩下刹车。
前方路中央，站着一个人。
穿着浅色外套，头发扎成马尾。
是林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