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我裹紧了身上的冲锋衣,盯着前面老狗的背影,心里直打鼓。
“小三,跟上,别掉队!”老狗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他手里的狼眼手电射出一道惨白的光柱,在漫天黄沙里劈开一条勉强能走的路。
我叫陈三,打小在盗墓行当里摸爬滚打,跟着我叔混了几年,也算见过些世面。可这次的活儿,从一开始就透着邪乎。
雇主是个穿西装的年轻人,自称姓赵,出手阔绰,直接甩了五十万定金,只说要找一座深埋在黑沙岭下的古墓,目标是里面一口“血玉棺”。他给的地图是手绘的,边缘都泛黄了,标注的路线曲曲折折,最后指向黑沙岭深处的一片乱石滩。
黑沙岭这地方,在当地是禁地。老人都说,这里夜里能听到鬼哭,进去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出来。我叔本来不想接,可架不住那五十万定金,还有赵老板承诺的,事成之后再给两百万。最后,叔带上了我,还有经验最老到的老狗,三个人连夜驱车,赶到了这鬼地方。
“叔,你看这路对不对?”我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们已经在乱石滩里走了快两个小时,四周全是黑漆漆的大石头,风吹过石缝,发出呜呜的声响,跟哭似的。更奇怪的是,我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回头看,却只有漫天黄沙。
我叔陈奎,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脸上一道疤从眼角划到下巴,那是年轻时盗墓被粽子伤的。他皱着眉,从背包里掏出罗盘,看了半天,脸色越来越沉:“不对,罗盘失灵了。”
老狗停下脚步,接过罗盘一看,只见指针疯狂地转着圈,根本定不了位。“邪门了,”老狗啐了一口,“这地方怕不是有什么脏东西,干扰了磁场。”
赵老板跟在最后,脸色发白,却硬撑着说:“按地图走,不会错的。我祖上就是守这座墓的,地图绝不会有假。”
我们只能接着往前走。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我突然发现,前面的一块大石头看着眼熟。“叔,老狗,你们看那块石头,是不是刚才我们路过的?”
我叔抬头一看,脸色瞬间变了。那块石头上,有一道明显的裂缝,刚才我们路过时,他还在上面做了个记号。“不好,是鬼打墙!”
老狗脸色也凝重起来:“黑沙岭果然邪门,这是脏东西在拦路。”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糯米,撒在四周,又点燃了一张黄符,嘴里念念有词:“尘归尘,土归土,孤魂野鬼莫拦路……”
黄符烧完,化作一缕青烟,被风吹得无影无踪。可周围的景象,还是没什么变化。我们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无形的圈子里,怎么走都在原地打转。
赵老板吓得腿都软了,扶着一块石头,声音发颤:“怎么办?我们会不会困死在这里?”
我叔沉声道:“慌什么!鬼打墙最怕阳气重的东西。小三,把你身上的黑驴蹄子拿出来,老狗,你那把开过光的匕首也亮出来。我们三人围成一圈,朝着一个方向走,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回头!”
我赶紧从背包里掏出黑驴蹄子——这是盗墓人的必备之物,粽子最怕这东西。老狗也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匕首寒光闪闪,刀柄上刻着一道符咒。
我们三人背靠背,朝着正北方走去。狼眼手电的光柱在前面晃动,四周的风声越来越大,隐约间,好像真的听到了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别回头!”我叔低喝一声。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后背全是冷汗。那哭声越来越近,像是就在耳边,冰冷的气息吹在我的后颈,让我汗毛倒竖。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老狗突然喊了一声:“前面有东西!”
我抬头一看,只见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像是一张巨兽的嘴巴,静静地趴在那里。洞口周围的沙子是暗红色的,像是浸透了血。而更诡异的是,洞口上方,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像是用鲜血写的——血玉陵。
“到了。”赵老板松了一口气,脸色却依旧苍白。
我叔却皱着眉,盯着洞口看了半天:“不对劲,这洞口太干净了,不像埋在地下几千年的样子。而且,你们看这三个字,像是刚刻上去没多久。”
老狗也点了点头:“确实邪门。按理说,古墓的入口应该隐蔽得很好,哪会这么轻易就让我们找到?”
我心里也犯嘀咕。这黑沙岭的鬼打墙,还有这诡异的洞口,总觉得像是有人故意引导我们来这里。可事到如今,定金已经收了,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小心点,”我叔从背包里掏出工兵铲,“老狗,你在前开路,小三,你断后,赵老板,你跟在我身边。记住,进去之后,不管看到什么,都别乱碰,尤其是带血的东西。”
我们点了点头,老狗率先钻进了洞口。洞口不宽,只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里面黑漆漆的,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腐朽味扑面而来,让人作呕。
我跟在赵老板身后,手里的狼眼手电四处照射。通道两旁的墙壁是青黑色的,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像是人脸,又像是野兽,看得人心里发毛。
走了大概十几米,通道突然变得宽敞起来。我们来到一个圆形的墓室,墓室中央,放着一口巨大的石棺。石棺是黑色的,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棺盖上,镶嵌着一块拳头大的血玉,在手电的照射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血玉棺!”赵老板眼睛一亮,激动地就要冲过去。
“别碰!”我叔一把拉住他,“这棺椁有问题。你看这符咒,是镇魂用的,说明里面的东西不一般。而且,这血玉的颜色太艳了,像是刚吸过血。”
老狗蹲下身,仔细看了看石棺,又摸了摸棺盖上的血玉,脸色凝重地说:“奎哥说得对。这血玉有问题,里面的阴气太重了。我敢肯定,这棺里的粽子,绝不是普通的货色。”
我心里也怕了。盗墓这么多年,我见过不少粽子,有白凶,有黑凶,甚至还见过一次粽子王。可眼前这口血玉棺,给我的感觉比粽子王还要恐怖。那血玉散发出来的红光,像是有生命一样,在缓缓流动。
“我们……我们还是走吧?”我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地方太邪乎了,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
赵老板却不愿意:“不行!我花了这么多钱,就是为了这血玉棺。里面的宝贝,足够我们几辈子吃喝不愁了。陈叔,老狗,你们想想办法,打开它!”
我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盗墓人,本就是在刀尖上舔血,为了钱财,有时候也得赌一把。“老狗,准备开棺。小三,你拿好黑驴蹄子,一旦有什么不对劲,就往棺里扔。”
老狗从背包里掏出撬棍,和我叔一起,小心翼翼地撬着棺盖。石棺很沉,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棺盖撬开一条缝。
就在这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棺里涌了出来,比之前闻到的还要浓重。同时,棺盖上的血玉,红光变得更亮了,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不对劲!”老狗大喊一声,“快退!”
我们刚往后退了两步,就听到“咔嚓”一声,棺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顶开,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墙上,碎裂成几块。
紧接着,一只惨白的手从棺里伸了出来,指甲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的光。然后,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人,缓缓地从棺里坐了起来。
她的头发很长,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下巴尖尖的,皮肤白得像纸。身上的嫁衣是鲜红色的,像是用鲜血染成的,上面绣着密密麻麻的骷髅头。
“粽子!”我大喊一声,手里的黑驴蹄子就要扔过去。
可那女人却突然抬起头,露出了一张绝美的脸。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小嘴,美得让人窒息。可她的眼睛里,却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你们……惊扰了我的睡眠……”女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
我叔脸色大变:“是血玉煞!没想到这墓里,葬的是血玉煞!”
血玉煞,是盗墓行当里最恐怖的存在。传说中,是用处子之身,在血玉棺中活祭,吸收了千年阴气形成的。这种粽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而且智慧极高,比普通的粽子难对付百倍。
“跑!”我叔大喊一声,转身就往洞口跑。
可已经晚了。那血玉煞轻轻一挥手,一道黑气从她手里射出,击中了跑在最前面的老狗。老狗惨叫一声,身体瞬间被黑气包裹,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变成了一具干尸,倒在地上。
我吓得魂飞魄散,腿都软了。老狗可是我们这里经验最丰富的,竟然连一招都挡不住。
“想跑?”血玉煞冷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嘲讽。她的身体飘了起来,像一片叶子一样,朝着我们飘了过来。
赵老板吓得瘫在地上,大小便失禁,嘴里不停地喊着:“饶命!饶命啊!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带我来的!”
血玉煞根本不理他,伸出惨白的手,朝着他抓了过去。赵老板惨叫一声,身体同样开始干瘪,短短几秒钟,就变成了一具和老狗一样的干尸。
我叔拉着我,拼命地往洞口跑。“小三,记住,出去之后,永远不要再回来!”我叔突然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东西,塞到我手里。
我一看,是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陈”字。这是我家的传家宝,我叔一直带在身上。
“叔,你干什么?”我大喊道。
“我来拦住她,你快逃!”我叔说完,转身朝着血玉煞冲了过去,手里拿着那把开过光的匕首。
“不自量力!”血玉煞冷笑一声,挥手又是一道黑气。
我叔用匕首挡住黑气,匕首发出“滋啦”一声,冒出一阵白烟。可他还是被黑气的冲击力震得后退了几步,嘴角流出鲜血。
“小三,快走!”我叔大喊着,又冲了上去。
我看着我叔的背影,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可我知道,我不能留下来,留下来只会给我叔添麻烦。我咬了咬牙,转身朝着洞口跑去。
身后,传来了我叔的惨叫,还有血玉煞的冷笑。我不敢回头,拼命地跑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
终于,我冲出了洞口,外面的黄沙依旧漫天。我不敢停留,朝着来时的方向,拼命地跑着。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再也跑不动了,才瘫倒在地上。
我回头看了一眼黑沙岭的方向,那里依旧是一片漆黑,像是一个吞噬生命的巨兽。我叔和老狗,还有赵老板,都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我手里紧紧攥着那块玉佩,玉佩是温热的,像是我叔的体温。我知道,这件事,永远不会结束。血玉煞还在那座古墓里,等待着下一个猎物。
而我,也将带着这份恐惧和愧疚,度过余生。我发誓,再也不会碰盗墓这行了。可我心里清楚,有些东西,一旦沾上,就再也甩不掉了。
深夜,我躺在沙漠里,听着远处传来的鬼哭声,仿佛看到了血玉煞那张绝美的脸,还有她那双漆黑的眼睛,正在静静地注视着我。
我知道,她不会放过我的。总有一天,她会找到我,让我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那座深埋在黑沙岭下的血玉陵,也将永远成为一个噩梦,缠绕着我,直到我生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