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看着陆枭的样子,又低头看了看怀里哭声已经渐渐嘶哑的女儿,心如刀割。
硬碰硬不行。
那股意志邪恶而强大,它以整个星球的生物为食粮,自己这点精神力在它面前,就像一颗投入大海的石子,掀不起半点波澜。
强行屏蔽,只会让自己的意识先一步崩溃。
不能这样下去。
苏白的脑子在剧痛中飞速运转。
她忽然想起了在鲨鱼岛上的那些夜晚。
海风习习,星光满天,她会抱着小朝汐,坐在礁石上,轻轻地哼着不成调的歌。
那是她前世在海洋馆里,用来安抚那些敏感的海豚的旋律。
没有歌词,只有最简单的音节,却蕴含着安宁与生命的力量。
对抗……不,不是对抗。
是守护。
一个念头,在苏白混乱的意识中,如闪电般划过。
她放弃了与那股邪恶意志的直接对抗,不再试图去分析和破解那段“利维坦之歌”。
她闭上眼睛,强行将所有被搅乱的精神力收拢回来,将它们毫无保留地,凝聚成一个最纯粹的念头。
——爱。
对女儿的爱,对家人的爱,对生命的爱。
她将所有的温柔,所有的守护,所有的决心,都融入到自己的精神力中。
然后,她张开嘴,对着怀里已经快要哭晕过去的小朝汐,轻轻地,哼唱了起来。
“唔……嗯……”
没有华丽的旋律,没有复杂的音节。
那只是一个母亲,在用自己最本能的方式,安抚着自己受惊的孩子。
这首“摇篮曲”,甚至算不上一首歌。
它更像是一道屏障。
一道由母爱构筑的,温暖而坚韧的屏障。
通过血脉最深处的共鸣,这股温柔的意志,直接传递到小朝汐的意识深处,将那些冰冷、邪恶、充满诱惑的呓语,一点点地隔绝在外。
小朝汐撕心裂肺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
她那剧烈颤抖的小身体,也慢慢放松。
她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妈妈的守护,那双被恐惧占据的大眼睛,重新恢复了一丝神采。
她的小嘴委屈地扁了扁,抽噎着,往妈妈温暖的怀里钻了钻,似乎在寻找最安全的港湾。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纯净的力量,从小朝汐小小的身体里,无意识地散发出来。
那是属于“生命源质”的,最本源的纯粹力量。
这股力量,仿佛受到了母亲歌声的感召,主动地,与苏白那股守护的意志,融合在了一起。
如果说,苏白的“摇篮曲”是一道温暖的屏障。
那么小朝汐这股稚嫩的力量,就像是为这道屏障,镀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光晕!
苏白只觉得精神一振,脑海中那股翻江倒海的剧痛,竟然被这股融合后的力量,驱散了不少。
她的歌声,变得更加平稳,更加悠扬。
陆枭一直紧绷着的心,在看到女儿停止哭泣的那一刻,骤然一松。
他看着妻子苍白的侧脸,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看着她抱着女儿,哼唱着那首温柔的“摇篮曲”。
在这一刻,她不是什么“深海主宰”,不是什么国之利器。
她只是一个用生命在保护自己孩子的,母亲。
陆枭走上前,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用他粗粝却异常轻柔的指腹,擦去了苏白额角的冷汗。
然后,他的手掌便覆在了她的后颈上,用他温热的体温,传递着无声的支撑与陪伴。
他不懂什么精神力,但他知道,只要他在这里,就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东西,伤害到他的妻女。
……
鲨鱼岛,龙巢实验室内。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地看着主屏幕上,那段代表着“利维坦之歌”的,混乱而邪恶的频谱图。
“m国西海岸,三分钟前,再次发生大规模鲸群搁浅事件。”
“欧洲多地紧急心理干预热线被打爆,报告称出现群体性幻听和恐慌症状。”
“我们的东海沿岸,也开始接收到微弱信号,频率正在持续增强!”
一条条坏消息,像是催命的鼓点,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怪物!”一个年轻的研究员看着屏幕上那扭曲的波形,脸色发白。
“它像一种病毒,一种专门针对智慧生命的精神病毒。”
陈默教授,一位在生物声学领域浸淫了数十年的权威专家,死死地盯着屏幕,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深深的忧虑和不解。
就在这时,主屏幕的频谱图上,一个微不可察的角落,突然跳动了一下。
“教授,监测到一组异常信号,能量极低,可能是系统背景噪音的波动。”助手报告道。
“等等!”
陈默教授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一把推开助手,扑到控制台前,双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把p-3频段的信号单独分离出来,增幅一万倍!”
很快,一段全新的波形图,出现在屏幕的角落。
它和“利维坦之歌”那混乱、邪恶、充满攻击性的波形截然不同。
它极其微弱,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根烛火。
但它又是那么的稳定,纯净,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
那是一种属于“生命”的,最和谐的韵律!
“这是……”陈默教授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一把抓过旁边的高保真监听耳机,戴在头上,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段微弱的信号上。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他们的主心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陈默教授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疑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种近乎癫狂的狂喜!
他猛地摘下耳机,因为激动,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那张平日里儒雅的脸上,此刻涨得通红。
他环视着一张张紧张而迷茫的脸,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出声。
“是‘Kru-la’!是那个本源音节!”
“它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