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方向传来的那股庞大、混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吞噬意志的力量波动,如同黑夜中骤然点燃的烽火,裹挟着铁锈与腐烂菌丝的腥气,瞬间钻进我的感知深处。
那感觉就像滚烫的烙铁摁在皮肤上,尖锐的刺痛顺着神经直冲头顶!
阿茸!他还是没能守住!失控了!
几乎是同一瞬间,我识海深处那根由菌丝核心凝聚的恶毒意志尖刺,像是被这股波动唤醒的毒蛇,突然疯狂的搅动起来。
黑色的雾气顺着尖刺蔓延,试图缠绕我的神魂,将那些混乱、暴戾的呓语强行灌进我的意识里。
“放弃吧”“一起沉沦”“只有吞噬才能活下去”!内外两重危机如同两座大山压下来,形势危险到了极点,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如铅!
“滚出去!”我心中暴喝,元神之光骤然爆发,璀璨得如同悬在黑暗中的不灭星辰,细密的星芒织成一张光网,死死裹住那根阴毒尖刺。
光网收缩的瞬间,尖刺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黑色雾气被灼烧得升腾起白烟,最终在元神之光的碾压下崩裂成无数碎片,消散在识海里。
可就是这短短一瞬的耽搁,已经足够让另一场灾难发生!
粮仓下方,那团一直潜藏的菌丝核心突然发出一声得意而怨毒的尖啸,声音里满是逃脱的狂喜。
它不再隐藏,化作一道白色的流光,顺着地面的裂缝钻进去,彻底融入地脉深处,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菌丝,那些惨白的丝线还在疯狂扭动,像是不甘心就这么失去目标,试图缠住路过的碎石,却很快因为核心离去而失去活力,慢慢枯萎发黑。
我顾不上追击那逃遁的菌丝核心,甚至来不及擦去嘴角因强行震碎尖刺而溢出的血丝,身形瞬间变得模糊,如同被风吹散的影子,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石室。
风在耳边呼啸,沿途的草木被灵力裹挟的气流掀得倒向一边,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绝不能让阿茸彻底被本能吞噬!他才刚找回一点属于自己的意识,绝不能再跌回深渊!
当我赶到石室门口时,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心猛地一沉,石室已经彻底的面目全非。
原本厚重得能抵御三阶变异生物撞击的石门,此刻碎成了满地齑粉,粉末里还残留着淡金色的禁制纹路,那些纹路像玻璃一样龟裂,闪烁着最后一点微光,然后彻底熄灭。
一个巨大的、边缘不规则的能量漩涡以石室为中心疯狂旋转,漩涡的颜色是深邃的幽蓝,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黑色,像极了深渊里翻滚的浊流。
碎石、断裂的草木、甚至连周围的光线,都被这漩涡强行拉扯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靠近漩涡边缘时,瞬间被拉长变形,变成一条细长的石条,然后“咔嚓”一声断成两截,被漩涡吞了进去,连一点声响都没留下。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能量乱流,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了细小的冰碴,刮得喉咙生疼,更可怕的是那股冰冷纯粹的饥饿感,仿佛连人的灵魂都要被这漩涡吸出来,当作“食物”吞噬掉。
漩涡的中心,阿茸悬浮在半空中。
他小小的身体被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幽蓝黑光包裹着,那光芒像是流动的沥青,粘在他的衣服上,顺着衣角滴落,却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化作黑烟消散。
他额间那枚新生的符文正在疯狂闪烁,光芒忽明忽暗,频率快得像跳动的心脏,符文的形状也在不断变化,时而尖锐,时而圆润,像是在挣扎着想要稳定下来,却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操控着。
他的眼睛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情感,原本清澈的蓝色瞳孔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漆黑,那漆黑里没有任何的温度,只有一种俯瞰众生般的冷漠,仿佛周围的一切,包括那些被吞噬的碎石和草木,甚至是远处惊慌逃窜的族人,在他眼里都只是“污染”,是需要被清理的“杂质”。
他微微抬着手,指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每一次指尖微动,漩涡就会变得更加狂暴,吸力陡然增强几分,远处一只逃窜的、长着三只眼睛的灰色小兽,原本已经跑出了几十米远,却被这突然增强的吸力扯得腾空而起,发出凄厉的尖叫。
小兽在空中挣扎着,四肢胡乱蹬动,试图抓住旁边的树干,可树干刚被它碰到,就“咔嚓”一声折断,连同小兽一起被扯向漩涡。靠近漩涡时,小兽的身体瞬间被能量乱流分解,化作一缕黑烟,被阿茸吸进了体内。他就这么无差别地清理着周围的一切“污染”,效率高得可怕,却也冷漠得令人心寒。
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吞噬的,是曾经和他一起在部落里生活的小生物。
“阿茸!醒一醒!”我顶着巨大的吸力,一步一步向漩涡边缘靠近。
双脚已经陷进了地面的泥土里,每前进一步,膝盖都传来酸痛的感觉,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往后拉我。
我将灵力凝聚在喉咙里,声音里蕴含着磅礴的灵力和镇魂之力,像一道惊雷,试图穿透那层包裹着阿茸的幽蓝黑光,唤醒他深处的意识,“我是尊上!你看看我!你不是要保护大家吗?别被力量控制了!”
阿茸(现在的他,更像是被力量操控的“容器”)缓缓转过头,那双眼漆黑的眼睛“看”向我。说是“看”,其实更像是在“扫描”。
他的目光没有了焦点,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完全没有认出我的样子。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丝毫熟悉的情感,没有了依赖,没有了信任,只有一丝被打扰“进食”的不悦,像是在抱怨我打断了他的“清理”。
他抬起了另一双手,指尖对准了我。
一股比之前更恐怖的吸力瞬间降临在我身上,这一次,吸力不再只是拉扯我的身体,而是直接作用在我的灵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