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饺子,圆圆就要起身告辞。
淑红知道她心情不好,没有强留,把圆圆送到门外。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圆圆啊,你是姐姐,多担待些,蒙蒙那孩子就是倔,现在不懂事,等再大些就知道姐妹亲了。你俩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这血缘错不了!”
圆圆低着头“嗯”了一声。
她顿了顿,又拍了拍圆圆的手背,“回去也多劝劝你爸,爷爷走得安详,活着的人得好好过日子。过几天我就带着蒙蒙去看望你爸妈,你们姐妹俩也多亲热亲热。亲姐妹,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圆圆点头应着,心里却泛起嘀咕:姐妹最亲?按说你和艳红是亲姐妹,妈妈和翠花二姨是亲姐妹,我看最亲的是你和翠花姑嫂俩。谁也没有你俩亲密。
她望着远处的麦田,忽然觉得,人啊,还是天天在一块儿,有说不完的家常话,才算真的亲。蒙蒙从小在张家长大,已经完完全全是张家的人了!回不来了!
这边圆圆刚走,堂屋里就热闹起来。翠花系着围裙收拾碗筷,嘴里喊着:“闲着也是闲着,咱打牌呗!大人一桌,小孩一桌,输了的给赢的磕瓜子!”
这话一出,屋里顿时热闹起来。淑红、三勇几个大人搬着板凳在堂屋支起牌桌子。
小龙、小虎、蒙蒙和鹏鹏四个孩子则挤在东屋的大炕上,炕桌上摆着一副崭新的扑克牌。
“玩啥?升级还是斗地主?”鹏鹏攥着牌,眼睛亮晶晶的。
小虎把袖子往上撸了撸,下巴一扬:“玩斗地主!输了的学狗叫或者弹脑壳,敢不敢?”
蒙蒙立马瞪起眼睛,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有啥不敢的?谁怕谁!我还能输给你们这几个毛头小子?”
牌局一开场,两人就较上了劲。小虎抓牌的手快,洗牌时把牌甩得“啪啪”响,摸到好牌就忍不住咧嘴笑;蒙蒙则端着架子,出牌时慢悠悠的,每出一张都要琢磨半天,要是小虎催她,她就瞪回去:“急啥?打牌又不是赶趟子!”
刚开始还是文斗,慢慢地双方打急了眼,开始武斗了。
东屋的炕烧得正旺,热气从砖缝里往外冒,没多久就把屋子烘得像个小蒸笼。小虎穿着件薄毛衣,额头上还是沁出了细密的汗,他随手把毛衣脱了,扔在炕角的被子上,露出里面一件洗得发白的棉布白衬衣。衬衣紧贴着他的后背,能隐约看到少年人结实的肩线,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笑着说:“还是这样舒服,这屋里也太热了,跟夏天似的。”
蒙蒙裹着件红色的小棉袄,觉得后背发黏,把棉袄的拉链往下拉了半截,还是热,干脆脱了下来,只穿着一件有白色蕾丝的打底衫,脸颊因为燥热泛着淡淡的红晕。
小虎当地主,手里攥着两个王四个二,出牌时毫不客气,三下五除二就把牌出完了。他得意地敲了敲炕桌:“赶紧的,学狗叫!”
蒙蒙脸一红,梗着脖子不肯:“你那是运气好,再来一局!”
下一局轮到蒙蒙当地主,她抓了一手好牌,却因为贪心,想着把大牌留到最后,结果被小虎用一串顺子截了胡。小虎笑得前仰后合:“都说了别贪心,你偏不听!这下该认输了吧?”
蒙蒙急得拍了下炕沿,牌撒了一地:“你耍赖!刚才你出牌时藏牌了!”
“我才没藏!”小虎也急了,弯腰去捡牌,“是你自己笨,不会算牌!”
“你才笨!”蒙蒙伸手去推小虎的胳膊,小虎不甘示弱,伸手挡了回去,两人你推我搡,笑着闹着就滚在了炕上。
蒙蒙手快,一把抓住了小虎的胳膊,用力把他按在炕上,双腿压在他的腿上,得意地挑眉:“服不服?你要是服了,我就放你一马,不然我就弹你十个脑瓜崩!”
小虎被她压着,胳膊有点发麻,他不服气地挣扎着,手在慌乱中四处乱抓,想把蒙蒙推开。可就在这时,他的手突然碰到了一个柔软的地方,一时愣住了。
那是蒙蒙的胸部,隔着薄薄的蕾丝内搭,能清晰地感受到温热的触感。
两人瞬间都僵住了。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炕上传来的热气还在不断往上冒,把两人的脸颊烘得越来越烫。
小虎的手像被烫到一样,下意识地想收回,可指尖的触感却像有魔力似的,让他有些挪不开。蒙蒙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微微张着,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她能感受到小虎手掌的温度透过衣服传过来,烫得她心尖发颤。
屋里的热气似乎更浓了,两人身上都冒着热气,像是两台轰隆轰隆的蒸汽机。
蒙蒙的眼睛突然掉进小虎的眼睛中,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呼吸时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热气。
小虎看着蒙蒙泛红的脸颊,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乱糟糟的,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蒙蒙也看着小虎,他的白衬衣领口敞开着,露出一点点锁骨,呼吸时胸口微微起伏,少年人身上独有的热气包裹着她,让她有些迷失,连胳膊都忘了用力。
坐在一旁的小龙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看着两人滚在炕上半天没动静,眼神又有些异样,心里顿时明白了。他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伸手拿起炕桌上的牌,故意把牌弄得 “哗啦”响,然后对小虎说:“小虎,该你出牌了,你还愣着干啥?”
小龙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沉迷在暧昧中的两人。蒙蒙猛地回过神,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她赶紧从小虎身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服,不敢再看小虎一眼。
小虎也坐了起来,手还僵在半空中,脸上又红又烫,心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蒙蒙低着头,抓起炕上的小棉袄,声音细若蚊蝇地说了句“我出去透透气”,就匆匆忙忙地跑出了屋。
鹏鹏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拿着牌傻乎乎地喊:“蒙蒙,你咋走了?还没分输赢呢!小虎,你服不服啊?是不是认输了?”
小虎没说话,只是伸手抓了抓头发,心里还残留着刚才那温热的触感。
那股陌生的、突如其来的悸动,像颗种子,悄悄在他心里落地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