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听到这些，没有丝毫反应。只是用一双幽潭般的眼眸沉默的看着她。
兰草心有些慌，刚想喊冤自己说的全都是实话，就听见郡主带着寒意的声音：“我说过，真正的原因。”
兰草额间渗出细小的汗珠，她深呼吸了一口。
“那段日子，宫中接连死了三位皇子，就连皇后都自缢了。一时间，宫里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没有皇子的嫔妃还暗暗庆幸，有皇子的都慌了神。奴婢记得，当初张美人还跟我感叹过，以前总是想有个龙子傍身，谁能想到最后这龙子会变成自己的催命符呢？
传来王美人病重的消息时，后宫的嫔妃都慌了。她这一病，五皇子可就成了烫手的山芋，后宫妃嫔都害怕先皇将五皇子养在自己身边。张美人也不例外。她让我出去打听一下风声，巧得很，王美人身边的一个宫女，是我的同乡，平日里遇到，也是会说上几句话的关系。
那一日，我偷偷跑到王美人的偏殿，想找那位同乡探听一点消息。王美人不受宠，院子里没几个伺候的。我绕到屋后，想偷偷寻她，却听见屋里传来说话声。
我听见了王美人的声音。
“我恐怕是活不了了。哎，谁让我的生辰，是阳年阳月阳日呢？””
我听得不解，活不了跟生辰有什么关系？
然后我就听见我同乡的哭泣声。
“娘娘，圣上的心也太狠了。您好歹生了五皇子，他怎能如此狠心？”
“我还是感激他，好歹，他告诉了我，要我命的真相。就算不献祭我，我知道了这个秘密，也是活不了的。我这条命死不足惜，只可惜了我的皇儿。好在圣上答应了我，我死后，将皇儿送到张美人那里，我也能放心的走了。”
“为何偏偏是张美人？这个时候，不论您提出让谁抚养殿下，圣上都会答应您的。”
王美人叹口气，“宫里的女人，向来拜高踩低。她们不了解真相，都不会善待皇儿的。位份高的，背靠母族父族，想悄悄要了皇儿的命，不是难事。张美人和我一样，没有背景，口虽然毒一些，可是心地还是良善的。皇儿交到她手里，定能顺利长大。”
“娘娘......”
我悄悄踮起脚 ，看见屋里二人抱头痛哭。
我心里酸涩的紧，又悄悄的溜了回去。
我将我自己看见的听见的，全都告诉了张美人。
张美人听完，果然气的直跺脚，连声骂这母子二人是害人精。
可是骂归骂，五皇子来到她身边后，她还是善待了他，直到先皇薨逝，所有的嫔妃，除了那个公主，都被赶去了皇家寺庙。”
苏漓眉心蹙起，只觉得听见了自己想听的答案，事情没有变的明朗，反而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她心里不断的默念献祭二字，觉得事情的关键，应该就是这两个字。
“五皇子被送到张美人那里，你们每日朝夕相处，他有没有什么异样？”
兰草顿了顿，抬起头 ，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五皇子殿下似乎受过惊吓，有时会做噩梦，有梦行之症。”
苏漓有些惊讶：“梦行之症？”
兰草点头道：“不错，奴婢曾亲眼见过五皇子犯过此症。一次深夜，所有人都睡熟了，我准备去看一眼五皇子就回去休息了，谁料正好听见他不停在说梦话，然后就直挺挺的从床上走下来，闭着眼睛一直走到了门口。我吓得不敢出声，听人说有此症的人，不能开口惊吓，就扶着他走回床边，伺候他躺下。第二日，将此事告诉了张美人。
张美人找了太医给他医治，后来，好像就再没犯过。”
“他说的什么梦话？你可听清了？”
兰草的脸颊抽搐了一下，“别杀我母妃。”
苏漓的眉心跳了跳，转头看了一眼纪夜澜。
纪夜澜冲她轻点头，对着兰草道：“今日多谢了。这就让人带你回去。”
兰草慌忙起身行礼,“奴婢问一句僭越的话，五皇子，不，端王爷如今......”
纪夜澜朗声道：“他很好。”
兰草磕了一个头，侍卫带着她离开了。
苏漓的声音幽幽响起，“你听到了吧，端王恐怕，是见到了王美人被献祭的画面。”
纪夜澜浓眉皱起，“那时他不过一个少年，是如何能看见这个场面？”
“献祭，为何献祭，难道，和桃夭夭有关？不是说，将她镇压在祖龙脉，是靠城主的祖传至宝青铜令么？”苏漓也很是不解。
“别多想了，也许，走一趟端王府，会有发现也不一定。”
安虎走了进来，“纪大人，有发现。西市大宅，一夜间，全空了。里面的人，全都不知所踪！”
纪夜澜脸色冷下来，转身对着苏漓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要去一趟浮光茶舍。”
“我也去。”苏漓的语气不容置疑，纪夜澜只得点头答应。
浮光茶舍
茶舍里面，暖黄的光晕染着墙上的水墨山水。
高尚抿了口雨前龙井，微笑着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纪夜澜和苏漓。
嗯，真的很养眼，男的俊，女的俏，就是不知这层窗户纸，啥时能戳破。
“你们说巧不巧，我正准备让人去请二位，你们就到了。”
纪夜澜有些烦恼。“这些人，消息果然灵通的很。刚派人盯紧他们，他们就趁着夜色溜了。安虎告诉我，西市大宅，现在是一个人影也没了，全跑了。那些暗中盯梢的人，全中了药，睡得昏天黑地，叫起来什么也不知道。”
高尚有些得意，“所以嘛，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我的这些小乞儿啊。你们的人，靠的太近了......”
苏漓的明眸眨了眨，赞同道：“不错，我猜，西市大宅里面，都是咱们的老相识。依照他们的手段，走的神不知鬼不觉，也正常。”
“还是郡主明白。这里面，那个头戴幕篱的人，是朝着四夷馆方向走的。只有他一人，没有骑马。”
纪夜澜有些惊讶，“你的意思，除了他，其余的人，全出城了？”
高尚收起笑意，“没错，那些小乞儿查看了马蹄印，至少三人，是出城了。”
纪夜澜沉吟道：“这么看，那戴幕篱的男子，一定就是慕容澈的侍卫了。他是慕容澈贴身侍卫，定是要回到他身边的。”
“慕容澈大张旗鼓的进京，幽冥道的人却又偷偷离开了。这中间，是发生了什么事么？他们离开，是要做什么？”
苏漓心底，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