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圆明园,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在阿哥所的庭院里洒下斑驳的光影。魏嬿婉正蹲在廊下,仔细地为永琏整理着刚浆洗好的素色衣裳。她的指尖轻柔,将衣料上的褶皱一一抚平,目光却时不时瞟向院外——那里常有宫人往来,或许能听到些后宫的新鲜消息。
“嬿婉姐姐,你看我画的老虎!”永琏捧着一张宣纸跑了过来,小脸上满是得意。宣纸上用朱砂勾勒出一只歪歪扭扭的老虎,虽笔法稚嫩,却透着孩童的天真。魏嬿婉立刻放下手中的衣物,接过宣纸,眼中露出真切的笑意:“殿下画得真好!这老虎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御花园里那只镇山石上刻的猛虎,一看就威风凛凛。”
永琏被夸得脸颊微红,挨着她在廊下坐下,小手揪着她的衣袖:“真的吗?可是先生说我画的老虎像小猫。”魏嬿婉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温和:“先生是怕殿下骄傲,才故意逗殿下呢。殿下才七岁,就能把老虎画得这么有神,再过几年,定能超过宫里的画师。”她一边说,一边从食盒里取出一块冰镇的绿豆糕,递到永琏手中,“天热,殿下吃块糕解解暑,一会儿咱们去湖边散步,看看湖里的荷花好不好?”
“好!”永琏接过绿豆糕,小口咬着,眼睛亮晶晶的。魏嬿婉看着他乖巧的模样,心中却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守护着永琏。前世,永琏因一场风寒引发哮症,短短几日便没了性命,皇后富察琅嬅因此悲痛欲绝。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她想办法提前调到永琏身边,每日精心照料,不仅按时给永琏煮润肺的梨汤,还督促他按时穿衣、避免贪凉,永琏的身子竟比前世康健了许多,连偶尔的咳嗽都少了。更让她意外的是,后宫的走向也渐渐偏离了记忆——前世海兰在娴妃入了冷宫后,备受欺凌,可这一世,娴妃不仅没入冷宫,还处处护着她,连皇后都送来了贵重的贺礼。前世金玉言因为有孕,备受弘历的宠爱,可这一世她虽然一样怀孕,却不怎么受宠,还被弘历以养胎为由禁足景阳宫。
“嬿婉姐姐,你在想什么呀?”永琏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魏嬿婉回过神,连忙摇头:“没什么,姐姐在想,一会儿去湖边,要不要给殿下摘朵荷花?”永琏立刻摇头:“不行不行,皇额娘说,荷花长在湖里才好看,摘下来很快就蔫了,咱们不能破坏景致。”魏嬿婉心中一动——永琏如此懂事,皇后必定十分疼爱他,若是她能将永琏照顾得更好,让皇后彻底放心,说不定真能得到皇后的青眼。
正说着,院外传来脚步声,是负责阿哥所膳食的张嬷嬷端着午膳过来了。魏嬿婉连忙起身,上前接过食盒,笑着问道:“张嬷嬷今日送的是什么好吃的?”张嬷嬷笑着回道:“回魏姑娘,今日小厨房炖了鸽子汤,还做了殿下爱吃的水晶虾饺,皇后娘娘特意吩咐,要给殿下补补身子。”
魏嬿婉将食盒放在桌上,一边摆碗筷,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嬷嬷消息灵通,想必也听说海贵人有孕的事了吧?听说皇上还赏了不少东西呢。”张嬷嬷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昨儿个我去御膳房取东西,还见着内务府的人往上下天光送锦缎呢。不过话说回来,这后宫有孕的主子越来越多,皇后娘娘怕是又要操心了——我听御膳房的小李子说,太后娘娘都提了选秀的事了。”
“选秀?”魏嬿婉心中一紧,手中的筷子险些掉在桌上。她记得前世,富察琅嬅并没有在这个时候给弘历选过秀,怎么现在突然要选秀了。
张嬷嬷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说道:“可不是嘛!听说皇后娘娘已经跟皇上提了,等回銮就开始选秀。到时候宫里又要热闹了,就是不知道这些秀女来了,咱们这些底下人会不会更忙。”魏嬿婉定了定神,笑着说道:“嬷嬷放心,就算秀女来了,有皇后娘娘打理后宫,一切也会井井有条的。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照顾好殿下,就不会出错。”张嬷嬷点点头:“姑娘说得是,还是姑娘心思细。”
待张嬷嬷走后,魏嬿婉伺候永琏吃饭,看着他小口喝着鸽子汤,心中却翻江倒海。她知道,选秀之事已成定局,她必须加快脚步——不仅要照顾好永琏,还要想办法和皇后身边的人搞好关系,比如莲心。前世她与莲心交集不多,只知道莲心曾经被赐给王钦做过对食,后来王钦死了,莲心又回到皇后身边。莲心对皇后忠心耿耿,在皇后死后还为她殉葬。
“嬿婉姐姐,你怎么不吃呀?”永琏见她只看着自己,不由问道。魏嬿婉回过神,夹了一个虾饺放在永琏碗里:“姐姐不饿,殿下快吃,吃完了咱们去湖边散步。”永琏点点头,继续埋头吃饭。魏嬿婉看着他的侧脸,心中暗暗发誓:这一世,她绝不会再任人欺凌,她要靠着自己的筹谋,在这后宫里站稳脚跟,甚至往上爬——只要能得到皇后的庇护,只要永琏平安长大,或许她就能改写前世的命运。
午后的风轻轻吹过,带着荷花的清香,魏嬿婉扶着永琏的小手,慢慢走在湖边的小径上。湖面波光粼粼,偶尔有蜻蜓落在荷叶上,一切都显得宁静而美好。可魏嬿婉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早已暗流涌动。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留意着宫里的每一个消息,应对着每一个可能出现的变数,才能在这全新的后宫里,为自己谋得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