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浓稠的墨汁,将城市的霓虹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城郊一栋隐蔽的顶层公寓里,落地窗前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她没开灯,只任由月光勾勒出侧脸的轮廓——鼻梁高挺,唇线锋利,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烟雾在她眼前缓缓升腾,却遮不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墙上的巨幕投屏被分割成十几个小窗口,全是《心动坐标》的实时监控画面。
其中最大的一块,始终锁定着沈衣川和温月眠的身影:他为她拨开树枝时的侧脸,她递水时指尖相触的瞬间,甚至连两人在帐篷里低声说笑的模糊剪影,都被清晰地捕捉、放大。
“呵。”女人轻笑一声,声音带着点金属摩擦般的冷质感,她伸出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指尖在屏幕上温月眠的脸上轻轻一点,“沈衣川选人的眼光,还是这么……平庸。”
桌上的平板电脑突然震动了一下,弹出一条加密消息:【苏曼云已被淘汰,需不需要启动备用方案?】
女人慢条斯理地熄灭香烟,拿起平板,指尖在屏幕上敲出一行字:【不必。棋子废了,就该扔进垃圾桶。】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继续盯着沈衣川,他最近和温月眠走得太近,该让他‘想起’点别的事了。】
发送完毕,她重新看向投屏。画面里,沈衣川正帮温月眠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动作自然又温柔。
女人的眼神骤然变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是她梦寐以求了十年的动作,从十五岁第一次在家族宴会上见到沈衣川起,她就认定,这个男人只能属于自己。
她还记得那天,沈衣川穿着白色西装,在人群里像发光体,而她躲在柱子后,看着他接过别人递来的香槟,侧脸在水晶灯下柔和得不像话。
后来她费尽心机接近他,制造偶遇,甚至让父亲出面联姻,却都被沈衣川以“心有所属”为由拒绝。
直到三个月前,她查到沈衣川接了这档恋综,而温月眠是女嘉宾之一。她动用关系,匿名给节目组“投资”,换来了监控权限,又查到苏曼云对沈衣川的执念,便悄悄给苏曼云递了几次“消息”——比如温月眠芒果过敏的细节,比如皮划艇的操作漏洞,比如丛林里那条信号盲区的岔路。
“苏曼云太蠢,”女人拿起桌上的相框,里面是她和沈衣川的合影,照片里的她笑靥如花,挽着他的手臂,而沈衣川的表情却有些疏离,“以为凭这点手段就能赢?真是天真。”
她摩挲着相框里沈衣川的脸,眼神偏执又狂热:“衣川,你忘了吗?我们才是门当户对的一对。那个温月眠,不过是你一时兴起的玩物。等我让她‘消失’,你就会回到我身边了。青梅竹马又怎么样,她根本配不上你。”
这时,投屏里的沈衣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看向某个方向——正是隐藏摄像头的位置。
虽然隔着屏幕,女人却莫名觉得,他的目光穿透了镜头,穿透了夜色,直直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随即又冷笑一声:“怎么?你也感觉到了?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你,在等你了吗?”
她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红酒,猩红的液体在水晶杯里摇晃,像极了她眼底的欲望。
“别急,”她对着屏幕里的沈衣川举杯,“游戏才刚刚开始。温月眠……只是第一个。”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公寓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投屏的光映在她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像个潜伏在暗夜中的猎手,正耐心等待着捕猎的时机。
而她不知道的是,沈衣川刚才抬头的瞬间,口袋里的私人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屏幕上弹出一行来自加密号码的短信:【她在看。】
黑暗中,女人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沈衣川刚才那个眼神太敏锐,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差点刺破她精心编织的伪装。
但很快,她又放松下来,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越是难猎的猎物,越能激起她的好胜心。
平板再次亮起,是手下发来的新消息:【查到温月眠下周要去城郊的陶艺馆拍摄番外,沈衣川会陪同。】
女人指尖在“陶艺馆”三个字上停顿片刻,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她点开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是温月眠的详细资料,从小学成绩单到大学社团经历,甚至连她小时候得过荨麻疹都记录在册。
而在资料的最后一页,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温月眠十岁生日时的照片,背景里有个模糊的男人身影,和沈衣川的师父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
“有意思。”她将红酒一饮而尽,杯底的残液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渊源。沈衣川,你接近她,到底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别的?”
她走到一面墙前,伸手按下隐藏的开关,墙面缓缓移开,露出里面的陈列架。
架子上摆满了关于沈衣川的东西:他中学时赢得的辩论赛奖杯复制品,他大学发表的论文原稿,甚至还有他去年在慈善晚宴上戴过的袖扣——那是她派人从拍卖会拍下的,花了七位数。
而在陈列架的最上层,放着一个精致的音乐盒,打开后会响起《月光奏鸣曲》。
这是沈衣川十五岁时亲手做的,送给温月眠的东西,当年被她“不小心”摔碎留了下来,后来她找工匠花了三年时间才复原。
“你看,衣川,”她轻轻转动音乐盒的发条,旋律在寂静的房间里流淌,“我们的缘分早就注定了。那些试图插进我们之间的人,都会像这个音乐盒一样,碎过一次,就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样子。”
这时,投屏里的沈衣川正低头和温月眠说着什么,温月眠笑得眉眼弯弯,抬手拍了下他的胳膊,动作亲昵自然。
女人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音乐盒的旋律似乎都带上了寒意。
她拿起平板,飞快地敲下指令:【陶艺馆那边,安排一场“意外”。不用伤到人,只要让沈衣川知道,温月眠待在他身边,会很危险。】
发送后,她关掉投屏,房间彻底陷入黑暗。
只有音乐盒的旋律还在继续,像一个古老的诅咒,缠绕着空气中每一寸偏执的气息。
而此时的营地,沈衣川刚把温月眠送回帐篷,转身走到僻静处,拿出私人手机。
屏幕上除了刚才那条“她在看”的短信,还有一条更早的记录,来自三天前:【小心那个匿名投资人,她的账户轨迹,指向顾家。】
顾家,那个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家族,也是……当年差点和沈家联姻的家族。
沈衣川的指尖在“顾家”两个字上顿了顿,眸色沉沉。他早该想到的,能在节目组安插这么多眼线,还能精准掌握所有人的动向,除了那位从小就对他纠缠不休的顾家大小姐,不会有第二个人。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黑暗,仿佛能穿透层层夜色,看到那栋顶层公寓里的身影。
“顾清鸢,”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八年了,你还是没变。”
夜风卷起他的衣角,远处传来虫鸣,而一场无形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那个躲在暗处的猎手以为自己掌控着全局,却不知道,猎物早已察觉了她的踪迹,正等着她一步步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