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子妈妈愣了一下，语气里充满了疑惑。
“没有啊，浩子说他去你家找一米九学习了。”
“早就不在家了，我还纳闷咋这么晚还不回来呢。”
电话两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米九妈妈的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出水来。
“我知道了。”她冷冷地说道。
“这几个小兔崽子，合起伙来骗我们。”
挂掉电话，她又立刻打给了小眼镜的妈妈，得到的是同样的答案。
很好。
三个小骗子。
她坐在沙发上，关掉了电视，整个客厅陷入一片黑暗。
她在等，等她那个“好儿子”回来。
一米九哼着小曲，用钥匙打开了家门。
他心里还回味着KtV美食的滋味，对即将到来的家庭审判一无所知。
“我回来了！”
他喊了一声，却发现家里黑漆漆的，只有客厅的落地窗透进一点月光。
“妈，你怎么还没睡？”他一边换鞋，一边问道。
一个黑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
“回来了？”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冰冷又陌生。
一米九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气氛不太对。
“去浩子家学习，感觉怎么样？学到什么了？”
妈妈一步步向他走来。
“还……还行，复习了一下数学。”
一米九的声音开始发虚。
妈妈走到他面前，举起了自己的手机，屏幕的亮光照亮了她愤怒的脸。
屏幕上，那条消费短信异常醒目。
“在巨星商务KtV，复习数学？消费还不少呢。”
一米九看到那条短信，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完了，露馅了。
“妈，我……我能解释……”他吓得连连后退，语无伦次。
他太慌张了，脚下被鞋柜绊了一下，身体失去了平衡。
背上那个塞得满满当当的书包。
因为他踉跄的动作，从肩膀上滑了下来。
“砰”的一声闷响，沉重的书包砸在了地板上。
劣质的拉链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应声崩开。
书包里的东西骨碌碌地滚了出来。
只一大包用塑料袋装着的烤串，暴露出来。
袋子上那几个蓝色的艺术大字。
在昏暗的光线下，清晰地刺入了一米九妈妈的眼中。
“巨星商务KtV”。
一个小时后，一米九家的客厅灯火通明。
气氛却比刚才的黑暗还要压抑。
一米九、浩子、小眼镜，三个人并排站成一列，低着头，像三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三家的家长。
一米九的妈妈，小眼镜的妈妈，还有浩子的爸爸和妈妈。
那几份从KtV打包回来的食物，被当成“罪证”，摆在了茶几上。
浩子的爸爸身材魁梧，面色铁青，看起来最为愤怒。
“KtV？还是商务KtV？你们胆子不小啊！”
他一拍大腿，声音洪亮。
小眼镜的妈妈愁眉苦脸地附和：
“不好好学习，学人家去这种地方！钱是哪儿来的？”
一米九妈妈指着茶几上的消费小票：
“花了这么多钱，就为了吃这些凉了的烧烤？”
眼看一场混合双打就要上演。
一米九急得满头是汗。
他看了一眼沙发上怒气值最高的浩子爸爸，又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烤串。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迅速地从塑料袋里抽出一根还带着余温的烤羊肉串。
他一个箭步冲到浩子爸爸面前。
双手把肉串递了过去，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
“叔叔，您……您尝尝这个，这个羊肉串真的特别好吃……”
浩子爸爸正要发火，被他这个举动搞得一愣。
一股浓郁的孜然和烤肉的香味，蛮横地钻进了他的鼻孔。
他本来想一把推开，但闻到这个味道，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下。
浩子也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他赶紧跑到爸爸身边帮腔：
“爸，真的，你尝一口就知道了。”
“比楼下烧烤摊的好吃一百倍！”
浩子爸爸看着面前的羊肉串。
又看了看两个一脸期盼的孩子，眉头紧锁。
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最终还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把夺过了一米九手里的羊肉串。
他带着一脸“我倒要看看有多好吃”的怀疑表情，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下一秒，他咀嚼的动作停顿了。
那股愤怒的表情僵在了脸上，随后，慢慢被一种惊讶所取代。
肉质鲜嫩多汁，肥瘦相间，外面焦香。
里面却保留了肉的嫩滑，独特的香料味道在口腔里爆炸开来。
他默默地咀嚼着，眼睛微微睁大。
客厅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他。
浩子爸爸把一口肉咽了下去，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含糊不清地评价了一句。
“嗯……味道还行。”
有戏！
浩子眼睛一亮，飞快地又从袋子里拿出另一根烤串。
“爸，这还有烤牛肉的，这个更绝！”
他把那根滋滋冒油的烤牛肉串，递到了他爸爸的面前。
浩子爸爸接过那根滋滋冒油的烤牛肉串，眼神里依然带着审视。
牛肉串被烤得外焦里嫩，油脂在高温下融化，又被紧紧地锁在肉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他没再多说，又是一大口咬了下去。
这一次，他咀嚼的速度明显比刚才更快了。
牛肉的纤维感和饱满的肉汁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
与之前羊肉的鲜嫩不同，这是一种更加醇厚扎实的口感。
香料的味道恰到好处，既没有掩盖牛肉本身的香味，又增添了丰富的层次。
“嗯……”
浩子爸爸这次连“还行”都说不出来了。
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满意的闷哼。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半串牛肉。
又看了一眼沙发上同样目瞪口呆的另外两位妈妈。
一米九的妈妈和小眼镜的妈妈。
从始至终都用一种看“叛徒”的眼神看着浩子爸爸。
可当那股烤肉的香味飘过来时，她们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不自然。
浩子爸爸仿佛是为了打破尴尬，又或者是不想一个人“沉沦”。
他把手里的牛肉串往前一递，对着一米九妈妈说：
“你也尝尝，这个牛肉……确实有点东西。”
一米九妈妈愣住了，她看看浩子爸爸，又看看那串肉，脸上写满了抗拒。
“我才不吃！你们这是在转移话题！”
话虽这么说，但她的眼睛却诚实地盯着那块泛着油光的牛肉。
浩子爸爸也不勉强，把肉串转向了小眼镜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