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一行人的目光，瞬间移到了这尊瓦罐上。
就连空气似乎都因此变得粘稠起来。
除了瓦罐，餐车上还有一份达氏鳇鱼子酱。
李贺悬着的心，在看到这两道菜时，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卖相，绝对是顶级的。
至少面子上是找回来了。
“丹尼尔，还有各位，请尝尝。”
李贺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
“这就是我们这里的新菜，佛跳墙。”
服务生用专用的夹子揭开荷叶。
“噗”的一声轻响，香气瞬间从罐口喷薄而出，席卷了整个包厢。
这香味既有山珍的野性，又有海味的鲜甜，还有酒的陈香，所有味道完美地交融在一起。
丹尼尔无意识地向前探了探身子，鼻翼翕动，深深地吸了一口。
“哦，我的上帝。”
他由衷地发出一声赞叹。
李贺示意服务生给每人盛上一小碗。
琥珀色的汤汁浓稠顺滑，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食材，鲍鱼、海参、花胶、瑶柱……
每一样都炖得软糯入味。
丹尼尔是第一个动勺子的。
他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汤，汤汁在瓷勺里微微晃动，像一块融化的琥珀。
他吹了吹，然后送入口中。
“嘶——哈——”
滚烫的温度让他忍不住吸气，可汤的美味却让他根本舍不得吐出来。
汤汁入口，是浓郁的胶质感，包裹着整个舌尖，温润而顺滑。
紧接着，鲍鱼的q弹，海参的软糯，蹄筋的绵密，花菇的清香……
每一种食材都保留了自己独特的口感，却又吸收了彼此的精华。
“太棒了！这简直是……是艺术品！”
丹尼尔放下勺子，看着李贺。
“李，我收回我之前所有的疑惑，这家KtV，简直是神迹！”
李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您喜欢就好。”
有了佛跳墙的惊艳开场，接下来的菜品同样没有让人失望。
一份看似平平无奇的蛋炒饭也好吃的让人根本停不下来。
盐水鸡皮滑肉嫩，咸鲜中带着一丝微妙的清甜，恰到好处地中和了佛跳墙的浓郁。
而那道水煮牛肉，更是让几个外国友人吃得满头大汗，却又大呼过瘾。
鲜红的辣椒油下，是嫩滑无比的牛肉片，麻辣鲜香，后劲十足。
丹尼尔一行人彻底沉沦了。
他们完全忘记了这里是KtV，也忘记了唱歌这件事，只是埋头于眼前的美味佳肴，乐不思蜀。
直到每个人都吃到肚子滚圆，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了筷子。
这一晚，宾主尽欢。
接下来的几天，丹尼尔成了巨星KtV最忠实的顾客。
他每天都来，每次都点上几道不同的菜，但佛跳墙是雷打不动的必点项目。
他对李贺的称呼，也从客气的“李”，变成了亲切的“我的朋友李”。
他不止一次地拍着李贺的肩膀，用夸张的语气赞美着。
“李，你是我在中国遇到的最好的向导，你为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番话，自然也传到了李贺老板的耳朵里。
老板把李贺叫到办公室，笑得合不拢嘴。
“这次干得不错！丹尼尔先生那边对我们的接待工作非常满意，合作项目已经顺利签约了。”
老板大手一挥。
“这个季度的奖金，给你翻倍！”
李贺激动得连连道谢。
在丹尼尔回国前的最后一顿晚饭上，李贺看着吃得心满意足的丹尼尔，忍不住开口。
“丹尼尔，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里，不如再多待几天？我听说，后厨可能又要出新菜了。”
丹尼尔用餐巾擦了擦嘴，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哦，李，我也想。但为了这家神奇的KtV，我已经改签过一次机票了。”
他叹了口气。
“我三天后就得回国，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
李贺心中涌上一股淡淡的失落。
…………
KtV里出了新菜的消息，在熟客的圈子里迅速传开。
这天晚上，一个名叫王昊的熟客，带着一个从外地来的朋友走进了巨星KtV。
他的朋友叫赵宇，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脸上带着几分审视和不屑。
“老王，我说你是不是疯了？请我吃饭，带我来KtV？”
赵宇打量着包厢里的装修，撇了撇嘴。
“这里的东西能吃吗？不都是些预制菜、料理包加热一下就端上来的？”
王昊神秘一笑，拿起菜单。
“老赵，这你就不懂了。时代变了，现在的KtV，早就不是你想象中那样了。”
他熟练地对服务员说。
“美女，先给我们来五份佛跳墙。”
然后又加了水煮牛肉和小龙虾。
赵宇一听就炸了。
“五份？你小子是真有钱没处花了？”
“就这种地方的佛跳墙，一份不得宰你个千八百的？肯定是味精汤兑的！”
王昊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我跟你打个赌。”
“就赌这佛跳墙。你要是吃了以后，觉得不好吃，今天晚上所有消费，我全包了。”
“要是你觉得好吃……”
赵宇挑眉。
“要是我觉得好吃怎么样？”
王昊笑了：“以后我请客的地方，你不能有任何异议。”
“行，一言为定！”
赵宇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白捡的便宜。
没多久，熟悉的银色餐车被推了进来。
当服务生将五个小巧精致的瓦罐摆上桌时。
赵宇脸上的鄙夷少了一些。
这香味……好像有点东西。
跟他想象中的香精味，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王昊得意地看了他一眼，拿起勺子，率先揭开自己面前那份佛跳墙的盖子。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无比陶醉的表情。
他舀了一勺金黄色的浓汤，小心地吹了吹，送入口中。
王昊舒服得整个人都靠在了沙发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绝了……真他妈的绝了……”
赵宇看着他那夸张的样子，起初还带着几分嘲讽。
“演，你接着演。”
可是，那股香味却不讲道理地往他鼻子里钻。
他看着王昊一勺接一勺，吃得满脸幸福，又看了看自己面前那个还在冒着热气的瓦罐。
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看着王昊享受的样子，脸上的嘲讽渐渐消失。
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从心底涌了上来。
他也想尝一尝。
赵宇视线扫过王昊夸张的表情，盯住了桌上剩下的那四个瓦罐。
理智告诉他，这是个赌局。
他应该坚守阵地，鄙夷到底。
可那股子仿佛带着钩子的香味，却野蛮地撕碎了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