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同事深有同感地点头。
“谁说不是呢。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
她指着那盆还剩下小半的龙虾。
“撑死也幸福啊。”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眼镜男同事，此刻正仰靠在沙发上，眼神有些迷离。
他忽然开口道。
“你们说，咱们吃的这些，在菜单上算什么水平？”
“我刚才悄悄看了眼他们的电子菜单，咱们今天吃的这些，虽然也贵，但都还不是最顶级的。”
他顿了顿，语气里充满了向往。
“我看到一个叫‘达氏鳇鱼子酱’的菜，一份要八万八。”
“八万八！”
这个数字让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小连更是瞪大了眼睛。
“我的天，什么鱼子酱啊，金子做的吗？”
“这玩意儿我听说过，”小连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道。
“网上说，巨星KtV的达氏鳇鱼子酱，不光是贵，关键是还买不到。”
“八万八……”
眼镜男喃喃自语，眼神里全是渴望。
“真想尝尝是什么味儿，这辈子能吃上一次，死也值了。”
“要不……我自掏腰包……”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冯玉梅打断了。
“自掏腰包那得多亏啊。”
冯玉梅眼珠一转，一个主意涌上心头。
她一拍大腿，声音都高了几分。
“我有个提议！”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咱们今天不是来提意见的吗？”
“晚上，咱们再杀回来，就点那个达氏鳇鱼子酱！”
“咱们这么多人，一人凑点，把定金付了，让方经理给咱们预定上！”
这个提议大胆又充满了诱惑力。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冯玉梅又抛出了另一个建议。
“还有，桌上这些菜，剩了这么多，多浪费啊。”
“咱们打包带走！”
“对对对！”老李第一个响应，“打包！必须打包！坚决执行光盘行动，一点都不能浪费！”
冯玉梅的提议瞬间点燃了全场。
“这个好这个好！”
中年女同事第一个行动起来，她指着那盆龙虾汤，生怕被别人抢了。
“那盆龙虾汤我要了！拿回去下面条，肯定香死！”
“哎，那个黑松露我要了，拌饭吃！”
“那个炸物给我，我儿子最爱吃这个！”
“烧肉！那盘烧肉是我的！”
一时间，包厢里乱成一团。
刚才还是一团和气的同事，此刻为了抢夺剩菜，差点就要上演全武行。
每个人都指着自己心仪的菜肴，大声宣布着所有权。
很快，桌上大部分还算完整的菜肴都有了归属。
但菜少人多，总有几个动作慢了半拍，没抢到心仪菜品的人。
他们眼巴巴地看着那些被“预定”的剩菜，脸上写满了失落。
最后，所有没抢到菜的人，不约而同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他们的领导。
林业华。
他正端着茶杯，默默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只觉得一阵头疼。
此刻，感受到那一道道灼热又期盼的目光，他无奈地停下了喝茶的动作。
“行了行了，都别抢了。”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环视了一圈自己这帮为了几盘剩菜差点打起来的同事。
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丢人。
太丢人了。
“不就是点剩菜吗？至于一个个跟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他的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
“瞧瞧你们这点出息。”
“咱们今天来是谈正事的，不是来扶墙进，扶墙出的。”
被他这么一训，刚才还面红耳赤的众人顿时有些讪讪。
纷纷放下了指着菜盘子的手，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抢菜抢得最凶的中年女同事，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
林业华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
“想吃，回头我让方经理再给咱们做几份打包带走就是了。”
他这话一出，原本垂头丧气的众人，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
“就那个小龙虾，再来两份。”
“还有那个水煮牛肉，也来一份。”
“都记我账上，让大家带回去给家里人也尝尝鲜。”
林业华这番话，既保全了大家的颜面，又展现了领导的气度。
“还是林主任敞亮！”
“林主任大气！”
马屁声此起彼伏。
冯玉梅笑盈盈地走到林业华身边，抽出张纸巾，动作亲昵地帮他擦了擦嘴角。
“哎哟，我的林大领导。”
“你看看你，嘴角上全是油，还教训人呢。”
“噗嗤——”
她这话一出口，整个包厢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业华老脸一红，有些无奈地瞪了自己老婆一眼，却也只能任由她“胡闹”。
…………
巨星KtV的后厨。
这里与外面的喧嚣不同，一切都井然有序。
穿着洁白厨师服的师傅们正在各自的灶台前忙碌。
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清脆悦耳，空气中弥漫着食物诱人的香气。
方廷昊手里端着一杯冰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老板，我看这事儿，十拿九稳了。”
他对着身边一个正在检查食材的年轻男人说道。
陈念拿起一片刚切好的和牛，对着灯光仔细看了看雪花纹理，头也不抬地问。
“哦？怎么说？”
“嗨，这帮人，一顿饭就给喂熟了。”
方廷昊喝了口水，语气轻松。
“您是没看见刚才那场面，就差把盘子都舔干净了。”
“我估计啊，待会儿咱们只要稍微松松口，他们就得感恩戴德地把合同签了。”
陈念放下牛肉，擦了擦手，终于转头看向方廷昊。
“方叔，别高兴得太早。”
方廷昊脸上的笑容一滞。
“合作可以谈，但咱们不能当冤大头。”
陈念的声音不疾不徐。
“巨星KtV现在不缺客流，要做，就得做对我们品牌有实际提升的合作。”
“任何让我们吃亏的条款，一个字都不能答应。”
方廷昊有些犹豫。
“老板，毕竟是官方单位，体育局的面子，是不是……”
“面子是互相给的。”
陈念打断了他。
“生意就是生意。”
“他们想借我们的名气和场地，我们想借他们的官方背景提升品牌形象，这是等价交换。”
“谁也别想空手套白狼。”
方廷昊郑重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老板。”
“我听您的。”
陈念这才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别让客人等久了。”
包厢的门被推开，陈念和方廷昊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各位，久等了。”
陈念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饭菜还合胃口吧？”
“合胃口！太合胃口了！”
“老板您太客气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回应着，热情得不行。
林业华连忙站起身，主动迎了上去。
“老板，真是不好意思，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林主任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