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这么问?”
姜棠愣住,一颗心不知为何竟悬了起来。
谢明漪迟疑片刻,还是将今日偷听的话告诉了姜棠。
“我从未见过兄长与谁动过肝火,可今日他对张婉宁说的话,我能感觉到,他在生气,我想,他应该是怪张婉宁羞辱你。”
“……”
姜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谢明漪沉吟了片刻,“你还没回答我。”
姜棠眼皮直跳,怎么又绕回来了,“我与你兄长的事情,比较复杂,你还是不要问的好。”
谢明漪默了默,颔首道:“原来如此,你对他并无心意。” 话刚落音,忽似想起什么,微微一怔,目光不自觉地移到了姜棠的唇上。
二人四目相对,姜棠瞬间明白的了她的疑惑。
姜棠咬牙,“……谢明漪!”
谢明漪满脸愕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大反应,她说什么了吗?
姜棠扯了扯嘴角,丢了句“你好好休息”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谢明漪的房间。
她一边走一边抽气,原本都已经不觉得嘴巴痛了,可是刚刚被谢明漪这么一提,她突然觉得可真疼!
后头跟着的白芷一脸担忧,“夫人,其实四姑娘也没说错,您才是世子夫人。”
姜棠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世间比我有能耐的人太多,不如我的也太多,可是人要知短,承认自己有些事情就是做不到,张婉宁擅长的,偏偏就是我的不擅长。”
上一世她只活在后宅,外祖母教的是世家风范,季府后宅学的是算计,如今顶着景阳侯府世子夫人的名头,只凭着一腔闯劲儿和算计,是扳不倒姜明渊的。
闻言,白芷脚下一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说话间,姜棠总算到了自己的寝房门口。
朝着白芷摆摆手,“你也回去休息吧。”
姜棠推门进来,拉开桌旁的圈椅,缓缓坐下,总算长舒了口气,“这一天天忙的……”
刚想给自己倒茶,眼角余光闪过一道白影。
下一刻,姜棠双眼一瞪,见鬼似的嚷起来,“你怎么在这?”
只见她对面站着个人,谢蘅!
谢蘅眼都没抬,弯腰在一旁的水盆里净手,擦干,走到桌前倒了盏茶,喝完才转头看她。
“这里是你的茶庄,你是我的夫人,我出现在这有什么不妥吗?”
姜棠愣了愣,乍一听好似没毛病,怎么细品一下就怪怪的。
“天色已晚,我这茶庄可有没有多余的寝房给……。”
话音未落,一张银票放在她面前,姜棠垂眼,怔住,一千两?
“……我是见钱眼开的人吗?”
又一张一千两!
“……”
姜棠顿时被这银票砸的满眼冒星,随即一脸戒备地望着他。
谢蘅唇角紧抿,静静地望着她,没有作声。
见她迟疑,谢蘅又抬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还没等放到她面前,就被她打断。
“……你疯了?”
姜棠直接被这两张银票砸懵了,一脸状况外的看向谢蘅。
谢蘅还是把手里的最后一张纸也放在她面前,双眼微阖,“两千两外加一份供词,我能在这茶庄拥有一张床榻吗?”
姜棠面露错愕,“就这么简单?”
谢蘅一挑眉,“夫人若是为难就算了!”说着伸手就要拿回银票。
啪地一声。
姜棠一巴掌摁在那银票和供词上,“给都给了,怎么还兴收回去的。”
慢条斯理地将银票收好,才将这份供词从头看到尾,姜棠缓缓抬眼,有些失神地望向谢蘅。
她也说不清楚此刻自己心中是何滋味,只觉得像是满心欢喜的想要一串糖葫芦,刚攒了银子去买,结果卖糖葫芦的小贩不营业,怅然若失……
谢蘅沉吟片刻,“你知道那毒?”
姜棠合上那供词,面无波澜,“那毒,先是莫名发热,然后开始腹痛难忍,再后来就是咳血,掉发,直到双眼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可偏偏就是死不了……”
即便是重活一世,这毒她依然刻骨铭心。
那日去烟雨阁,她偷偷溜进巧夫人的房间,一踏入内室,那股气息便钻入鼻息,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巧夫人的毒与她上一世被灌下的毒一模一样!
真的巧夫人中毒了,那假的是谁?
她才大胆的将人偷了出去,送到隐麟卫手里。
谢蘅掀起眼,静静地对上姜棠的视线,“你见过?”
姜棠喉头微动,声音发涩,向来狡黠的眸光顿时暗了下来,“姜府曾经用它害过人。”
谢蘅眼底划过一丝错愕,她说的是姜府,不是姜明渊。
不知是错觉还是旁的什么,谢蘅直觉得,姜棠要比他想象的更恨姜府,甚至还有她母亲。
突然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她蓦地别开视线,片刻,神色恢复如常。
“柳如烟死了。”
姜棠眼底的愕然更甚,有些难以置信,“死了?”
她第一反应是不信,可是渐渐地,理智告诉她,她应该相信。
“死在池塘里。”
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一剑毙命。”
“咚——”
姜棠霍然起身,带倒了身后的凳子,“那死士竟然是去杀她的?不是杀我的?”
谢蘅不置可否,低身将那凳子扶了起来。
那烟雨阁下层只出现一个死士时,他就已经猜到要么是杀柳如烟,要么是杀姜棠,如今柳如死了,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姜棠脱口而出,“我好像知道了姜明渊的那山水图何意了。”
谢蘅转身将屋内的烛火点亮,随即坐在她对面。
“姜明渊若是想要杀柳如烟易如反掌,不必费如此周折,可是他偏偏找了个死士在绝途岭杀了她,赶在我之前……”姜棠蹙眉,面露不解,“这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忽地想起什么,她顿住。
谢蘅静静地看着她。
姜棠眼里逐渐浮起一丝不可置信,“姜明渊得知我来了绝途岭,以为是找柳如烟,而柳如烟知道他的什么把柄?定是与那山水图有关,可是那死士根本就像是冲我来的……”
在她震愕的目光下,谢蘅纠正道,“那死士不止是杀柳如烟,也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