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上京女子出嫁都喜欢在云栖阁定做首饰,自是想沾个喜气,有什么不妥吗?”
西戎公主不为所动,与姜棠四目相对,一副你不给个合理的解释,我就死磕到底的架势。
“……”
姜棠冷笑了一声,“云栖阁不做西戎公主生意,哦,不对,是不做西戎人生意。”
“那便是针对西戎,故意引起西戎与大昭不和!”
西戎公主冷冷地看着姜棠,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姜棠嗤了一声,“原来公主是个健忘的,西戎与大昭不和几十年了,你不清楚,我大昭百姓还不清楚?再说,一桩生意就往争斗上扯,让我怀疑你别有用心。”
顿了顿,姜棠往前走了两步,“公主怕不是根本就不想和亲,这才故意来找台阶的吧!”
“你……!”
西戎公主一怒,手放在腰间的皮鞭上,瞪着姜棠。
“怎么,被我戳穿了?有些尴尬?”
姜棠挑挑眉,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云栖阁不做西戎生意,原因有三,今日,我当着大昭百姓,和西戎公主的面,说个清楚。”
“其一,云栖阁的首饰多是大昭文化的传承,蕴含祝福幸福的期望,避免与西戎文化产生冲突,发生不必要的麻烦。”
“其二,云栖阁本就是大昭本地的小铺子,没什么野心。这些年能站稳脚跟,全靠各位街坊的支持,我们只想专心服务好大昭的贵客。”
“其三,我乃景阳侯府的世子夫人,镇北将军是我夫君舅父,这里面的渊源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姜棠朝着众人扫了一周,铿锵有力地道,“我乃云栖阁掌柜,更是景阳侯府的世子夫人。再三思量,不做西戎人生意,并非故意挑起两国不和,一是为了守护大昭的文化本意,二是能力有限、顾全不了多方,三是碍于出身,不愿给侯府、给镇北将军添麻烦。今日把话说开,就是想让大家知道,云栖阁的立场,永远与大昭的百姓、大昭的安稳站在一起!”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怪不得,云栖阁不做西戎人生意,镇北将军死在玉门关,那是血海深仇,若是这世子夫人做了西戎人的生意,便是夜半三更,也不得安眠吧!”
“谁说不是,人家店里的伙计彬彬有礼,这西戎公主却咄咄逼人,实在是,别有用心了点!”
一个老绣娘忍不住开口:“其实掌柜说得在理!上次我给一个外邦客人做绣帕,没料到他们忌讳牡丹,差点闹了误会。咱们大昭的纹样讲究多,确实得谨慎。”
闻言,西戎公主满是嘲讽的一笑,“我来大昭和亲,为的是化解两国边境的摩擦,促成两国百姓不受战乱之苦!”
顿了顿,她看了一圈周围的百姓,“你身为景阳侯府的世子夫人,本应知晓和平的可贵,却只顾一己之恩怨,连西戎人的生意都不肯做,这难道不是在破坏两国交好的根基吗?”
“公主此言差矣。”
姜棠理了理袖子,慢条斯斯地,“公主,你和亲,为的是西戎的百姓,别站在大昭的土地上咄咄逼人,我又不是公主,没有公主的使命,又不拿俸禄,我就是靠自己智慧与双手谋生的后宅妇人,再说……”
姜棠抬起眼看他,脸上虽然带着笑,可这笑并未达眼底。
“若是大昭需要,无论是大昭百姓,还是官员家眷,自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所以,也不要把自己说的多至高无上,谁又不是拼尽全力呢。”
最后一句话落下,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喊了一句:“说得好!”
紧接着,像是点燃了引线,百姓们瞬间热血沸腾起来。
“就是,一个和亲公主,在我们大昭的土地上,指手画脚,真当我们大昭无人了!”
“咦,我怎么听说,这西戎公主一路上,不是遇到死人,就是遇到鬼怪,怕不是镇北将军和那阵亡的十万将士,前来讨要说法了吧!”
议论声越来越激烈,突然有人压低声音,却足以让周围人听清。
这话一出,人群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骚动。
有人小声附和:“我也听说了!好像还真有这事,当时好多人都看见了!”
“难怪她一来就找事,莫不是心里有鬼,想找个由头转移注意力?”
“她不是病了吗?我今日还瞧见六皇子和隐麟卫的指挥使,带着太医去了驿馆,怎么太医前脚走,这公主后脚就来云栖阁找人家不痛快,怕不是故意装的吧!”
西戎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任谁也没想到,开局一片大好的局面,收场竟是如此的惨败……
西戎公主咬牙切齿,冷冷地扫了姜棠一眼,转身挤出人群,走了。
于安不解,“夫人,她真是来砸场子的?”
“和砸场子也差不多。”
姜棠冷笑。
于安皱眉,朝着人群那西戎公主的身影望去。
见西戎公主走了,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也就散了。
不远处停着地一辆马车,撩车帘的手蓦地收回,车帘挡住于外界的视线。
“愚蠢!”
睿王脸色阴沉的可怖,“上来就去找姜棠的麻烦,只会让自己陷入麻烦!”
等候在马车外的护卫欲言又止地问道,“殿下,那还要去见吗?”
“回府!”
睿王深吸一口气,才忍住心中的怒意,冷冷地吩咐道。
一手好棋,硬生生打成臭棋!
见过愚蠢,没见过上杆子犯蠢的!
凉风瑟瑟,将地上树上的叶子吹地簌簌作响,也将这场闹剧吹得大街小巷一议论纷纷。
“西戎公主闹了个大笑话,你们都听说了吗?”
正是落幕时分,外出的人们陆陆续续的往家中方向走,三五好友,熟人,碰见了,边走边议论。
“西戎公主?那个一进大昭就撞见不干净东西的那个?”
“对,就是她,今日去云栖阁,公然找那掌柜的麻烦,说了你都不信,原来那云栖阁的掌柜竟然是景阳侯府的世子夫人。”
“西戎公主,去找景阳侯府世子夫人的麻烦?那谁赢了?”
“哼,肯定是西戎公主,景阳侯府的世子夫人,硬茬,你忘记了,那可是为夫君骂过半个上京城的人。”
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谢蘅掀起眼,半晌,轻启唇,“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