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玻璃花房里,时光仿佛被馥郁的花香和悠扬的琴声拉长、凝滞。苏婉埋在东方夜宽阔温暖的怀抱里,泪水无声地流淌,浸湿了他胸前微凉的衬衫面料,那滚烫的温度却直直熨帖进他的心口。
她不是爱哭的人,过往历经磨难坎坷,她也多是咬牙隐忍。可偏偏在他给予的、一次胜过一次的极致用心与浪漫面前,她的泪腺变得如此脆弱。这泪水,并非委屈,亦非悲伤,而是幸福满溢到无法承载时,最直接、最纯粹的表达。
东方夜没有出声安慰,只是更紧地拥抱着她,大手一下下轻抚着她因哽咽而微微颤抖的背脊,无声地传递着他的理解与疼惜。他懂得她的眼泪,正如他懂得她此刻澎湃的心潮。
良久,苏婉的情绪才稍稍平复。她从他怀中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这片他为她打造的、浓缩了万里旅途与无尽爱意的“世界之窗”。阳光透过玻璃穹顶,在那些仿真的金合欢树、摇曳的纸莎草和绚烂的花环拱门上跳跃,一切都美得不真实。
“你……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她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目光流连在每一处精心设计的细节上,“这棵树,这些花……还有这钢琴……”
东方夜抬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眼神温柔得能溺毙人心:“从旅行回来就开始构思了。找这个地方,筛选植物和造景,联系乐师……想给你一个惊喜。”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看来,效果还不错。”
苏婉破涕为笑,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何止不错……你简直是……”她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这份心思,只能再次环抱住他精壮的腰身,将脸埋回去,闷闷地说,“你太好了,好得让我觉得像在做梦。”
“不是梦,婉婉。”东方夜低头,亲吻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笃定,“这些都是真的。以后,这里只属于我们。任何时候,只要你想起非洲的草原,埃及的落日,或者地中海的蓝,都可以来这里坐一坐。或者,只是在这里听听音乐,看看书。”
他牵起她的手,引着她慢慢走过柔软的“草坪”,穿过那个用他们爱情信物之花编织的拱门,来到那架白色钢琴旁。乐师早已在东方夜的示意下悄然退去,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和满室芬芳。
苏婉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凉光滑的琴键,又触碰近在咫尺的、娇艳欲滴的奥斯汀玫瑰花瓣,真实感一点点取代了最初的眩晕。她转过身,仰头望着东方夜,那双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眸格外清亮动人,里面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与感激。
“夜,”她轻声唤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谢谢你。不只是为了这个……是为了所有。为了你为我做的一切,为了你愿意为我花这么多心思,更为了……你让我觉得,我值得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曾经,在那些分离和误解的岁月里,她也曾自我怀疑,也曾觉得幸福遥不可及。是他,用他的坚持、他的改变、他毫无保留的爱,一点点将她破碎的心修补完整,让她重新相信爱,勇敢地接纳幸福。
东方夜捧起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她细腻的脸颊,目光深邃如海:“傻瓜,你本就值得。是我曾经做得不够好,让你受了委屈。现在做的这些,远远不够弥补万一。”他顿了顿,声音更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誓言意味,“但我向你保证,往后的每一天,我都会让你觉得,嫁给我,是你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苏婉用力摇头,泪水再次涌上眼眶,但这次是带着笑的:“不,夜,不要说弥补。我们没有谁欠谁。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们现在很好,未来会更好。”她握住他捧着自己脸颊的手,紧紧贴住,“我珍惜现在拥有的每一刻,珍惜你,珍惜小辰,珍惜我们这个家。这就够了。”
“珍惜眼前人”,这五个字此刻在她心中有着千钧之重。她不再执着于过去的伤痕,也不再惶恐于未来的不确定,她只想牢牢抓住此刻掌心的温暖,珍惜这个愿意为她倾尽所有浪漫与温柔的男人,珍惜他们好不容易重建的、充满爱意的家。
东方夜读懂了她的眼神,那里面是历经风雨后的通透与坚定,是对他们共同未来的全然信任与期待。他心中激荡着难以言喻的感动与满足,俯下身,深深地吻住了她。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激情或温柔,带着一种庄严的、仪式般的意味,像是在这片象征他们爱情新起点的“世界之窗”里,许下彼此珍惜、携手一生的无声诺言。
良久,唇分。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融,在满室花香与阳光中相视而笑。无需更多言语,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已在空气中静静流淌。
“我们该去接小辰了,”苏婉轻声提醒,语气里充满了为人母的温柔,“他一定等急了。”
“好。”东方夜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带他来看看妈妈的新花园。”
当他们携手走出花房,重新回到现实世界时,苏婉的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充盈感包围。那个花房将成为她心中最柔软的秘境,而身边这个男人,是她愿意用尽一生去珍惜的、最珍贵的眼前人。
她知道,生活的浪漫不止于惊天动地的惊喜,更在于平凡日常中的相濡以沫。而她已经准备好,怀着满心的感恩与爱,去迎接和他们父子俩的,每一个普通却珍贵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