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真心之泪
那声咆哮震得山洞顶部的积雪簌簌落下,顾小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苏宇一把拉住。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仿佛整个昆仑山都在颤抖。
它要出来了!白虎神君全身毛发炸开,尾巴绷得笔直,退后!所有人退后!
他们刚刚后退几步,山洞中就喷出一股浓稠的黑雾。黑雾在半空中凝聚,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怪物轮廓——羊身人面,眼睛长在腋下,一张血盆大口几乎占据了半张脸。
饕餮...白虎神君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黑雾越来越浓,怪物的形象也越来越清晰。它的眼睛像两个血红色的灯笼,在黑暗中发出邪恶的光芒。当它张开嘴时,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排如同匕首般锋利的牙齿。
监兵神君...饕餮的声音像是千百个人同时在说话,刺耳得让人头痛,三千年了...你终于来了...
白虎神君挡在家人们前面,尽管它的腿明显在发抖:饕餮!滚回你的封印里去!
饕餮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封印?你指的是这个吗?它用爪子轻轻一碰洞口那些断裂的石柱,石柱瞬间化为齑粉,已经没用了。
顾晓婷紧紧抓住林默涵的手臂:现在怎么办?
林默涵脸色苍白:需要...需要真心之泪...
但是谁才是神君大人最在乎的人啊?顾小兰急得直跳脚。
饕餮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巨大的头颅转向这边:真心之泪?哈哈哈哈!它的笑声引发了一阵小型雪崩,愚蠢!监兵神君怎么会在乎区区人类?它可是高傲的四象之一!
白虎神君回头看了家人们一眼,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快决定!柳青妍咬牙道,我们没时间了!
饕餮已经开始完全脱离山洞的束缚,黑雾凝聚成实体。它每走一步,地面就震动一下,周围的雪瞬间融化蒸发。
朕有个计划。白虎神君突然低声说,林默涵,你拿着西王母给的符文玉石,带着其他人绕到它后面去。饕餮的弱点在背部,那里有个旧伤疤,是当年青龙神君留下的。
那你呢?顾晓婷急切地问。
朕来吸引它的注意力。白虎神君昂起头,记住,看到朕发出信号,就立刻激活玉石。
不等他们回应,白虎神君已经冲了出去,身形在奔跑中逐渐变大,恢复到完全的战斗形态——体长近三米,毛发如银雪般闪耀,额头上的字金光四射。
饕餮!它怒吼一声,你的对手是朕!
饕餮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小白猫,你变回原形了?可惜力量还不如当年十分之一!它张开血盆大口,一道黑光喷射而出。
白虎神君敏捷地跳开,原先站立的地方被黑光击中,瞬间出现一个直径五米的大坑。
快走!林默涵拉着其他人悄悄绕向饕餮背后。
顾小兰边跑边回头看:神君大人能撑住吗?
相信它。苏宇简短地说,手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把匕首。
他们艰难地在雪地中前进,终于绕到了饕餮背后。果然,在那布满鳞片的背部中央,有一道发光的伤疤,形状像是一道闪电。
就是那里!林默涵掏出符文玉石,西王母说这个能增强封印的力量...
等等!顾晓婷突然说,神君大人还没发信号!
他们看向战场,白虎神君正在与饕餮周旋,虽然动作敏捷,但明显力不从心,几次差点被饕餮的爪子拍中。
它在等什么?柳青妍焦急地问。
就在这时,饕餮突然改变了战术。它不再追击白虎神君,而是转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
愚蠢的人类...饕餮狞笑着,以为我没发现你们吗?
它猛地吸气,胸腔鼓起,然后喷出一股黑雾,直奔五人而来!
躲开!苏宇大喊,但黑雾速度太快,眼看就要将他们吞没——
一道白影闪过,白虎神君挡在了黑雾前!
顾晓婷尖叫。
黑雾结结实实地击中了白虎神君。它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被冲击力撞飞出去,重重摔在雪地里,银白色的毛发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美乐!顾晓婷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饕餮大笑起来:太容易了!先解决这只烦人的小猫,再慢慢享用你们...
顾晓婷跪在白虎神君身边,颤抖着抚摸它的头。白虎神君艰难地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已经有些涣散。
傻...女人...它气若游丝地说,跑啊...
我不走!顾晓婷的眼泪落在白虎神君的脸上,你不能死...你不能...你答应过要保护我们的...
白虎神君微弱地笑了:朕...尽力了...它试图抬起爪子,却无力地落下,可惜...还没找到...真心之泪...
饕餮一步步逼近:感人至深的告别?让我来结束这一切吧!
它张开血盆大口,一团比之前更浓稠的黑雾在口中凝聚。
林默涵突然大喊:顾晓婷!眼泪!你的眼泪!
顾晓婷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泪水正不断落在白虎神君脸上。她赶紧用手接住一滴,滴在那根本命毛上。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她念出咒语。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怎么会...顾晓婷绝望地看着毫无反应的本命毛。
饕餮的笑声震耳欲聋:我说过了!监兵神君根本不在乎你们人类!真心之泪?笑话!
白虎神君突然挣扎着抬起头:闭嘴...它用尽最后的力气,挡在顾晓婷前面,朕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朕的家人...
这句话像是一道闪电击中了顾晓婷。更多的泪水涌出,其中一滴正好落在白虎神君的鼻子上。
刹那间,那根本命毛发出了耀眼的金光!光芒如同实质,将饕餮逼退数步!
什么?!饕餮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不可能!
金光中,白虎神君的伤口开始愈合,毛发重新变得闪亮。它惊讶地看着顾晓婷:你...朕...
顾晓婷又哭又笑:原来你早就把我们当家人了...
白虎神君的耳朵变成了粉红色:少...少废话!专心战斗!
林默涵抓住机会,将符文玉石高高举起:苏宇!柳青妍!帮我布置阵法!
三人迅速在雪地上画出一个复杂的图案,将玉石放在中央。林默涵掏出手机——令人惊讶的是在昆仑山顶居然还有信号——打开一个App:这是我根据《道藏》设计的增强程序...
你在用App施法?柳青妍目瞪口呆。
科技改变生活。林默涵按下启动键,手机投影出一个立体的八卦图案,与雪地上的阵法完美重合。
饕餮意识到情况不妙,怒吼着冲过来:休想!
现在!白虎神君一声令下,从顾晓婷手中叼起那根发光的本命毛,纵身跃向饕餮背部的伤疤!
饕餮想转身防御,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冰墙挡住——是苏宇投掷出的某种冷冻弹!
特种部队的小玩意。他面无表情地解释。
白虎神君精准地将本命毛插入饕餮背部的伤疤,同时念出完整的咒语: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金光如同液体般流入伤疤,饕餮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与此同时,林默涵激活的阵法也亮起蓝光,与金光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网,将饕餮牢牢罩住。
不!这不可能!饕餮疯狂挣扎,但光网越收越紧,混沌之核!救我!
一个黑色的晶体从它体内浮出,试图抵抗金光,但很快就被击碎成粉末。
再见,贪吃鬼。白虎神君冷冷地说,一爪拍在光网上。
金光大盛,饕餮的身体开始崩溃,化作无数黑色粒子被吸回山洞。洞口处,新的石柱从地面升起,上面刻满了发光的符文,形成一个全新的封印。
当最后一粒黑雾被吸入山洞后,新封印发出的一声,然后归于平静。
昆仑山顶恢复了宁静,只有微风吹过雪地的声音。
白虎神君精疲力尽地趴在地上,但眼睛亮晶晶的:我们...成功了...
顾晓婷冲过去抱住它:你吓死我了!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这次是喜悦的泪水。
白虎神君不自在地扭了扭:放...放开朕...成何体统...
但它的尾巴却诚实地缠上了顾晓婷的手臂。
其他人围拢过来,顾小兰直接扑到白虎神君身上:神君大人太帅了!
朕知道。白虎神君得意地昂起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耳朵耷拉下来,不过...朕的本命毛...
林默涵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玉瓶:西王母给的,说是能保存本命毛的力量。
白虎神君惊讶地看着他:你早就准备好了?
学者总是准备充分。林默涵推了推眼镜,但嘴角上扬的弧度暴露了他的得意。
柳青妍突然指着天空:
一道彩虹横跨天际,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更神奇的是,彩虹中似乎有无数光点在舞动,如同欢庆的精灵。
天庭的庆祝方式。白虎神君解释道,彩虹桥是连接天地的通道。
苏宇突然皱眉:那是什么?
彩虹中分离出一小束光芒,直直朝他们飞来。光芒落地后化作一个卷轴,悬浮在白虎神君面前。
圣旨?白虎神君用爪子拨开卷轴,上面写着金色的文字。
「奉天承运,玉帝诏曰:
监兵神君封印饕餮有功,特赐恢复全部神力,并许以之位,守护该户人家。钦此。」
卷轴读完后就自燃起来,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与此同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笼罩住白虎神君。它的体型变得更加威武,毛发如同镀了一层银边,额头上的字印记光芒大盛。
朕的力量...完全恢复了!白虎神君惊喜地看着自己的爪子。
顾小兰好奇地问:家神是什么意思?
白虎神君的耳朵又变成了粉红色:就是...朕可以正式成为你们家的守护神...如果你们愿意的话...
当然愿意!顾晓婷一把抱住它,你早就是我们家的成员了!
白虎神君这次没有挣扎,反而轻轻蹭了蹭她:那...朕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
柳青妍突然想到什么:等等,那美乐怎么办?我是说,你恢复神力后,还会是我们的小猫咪吗?
白虎神君神秘地眨眨眼:看好了。
金光闪过,威武的白虎神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普通的银渐层家猫——正是他们熟悉的美乐。
美乐娇滴滴地叫了一声,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端正姿态:咳咳,朕是说,本神君可以自由切换形态。
所有人都被这反差萌逗笑了。
林默涵收起阵法材料:我们该回家了。昆仑山晚上温度会降到零下三十度。
简单。美乐——现在是白虎神君形态——甩了甩尾巴,抓紧朕。
它用尾巴卷住所有人,然后仰头长啸一声。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包裹住他们。熟悉的传送感觉再次袭来...
当金光散去时,他们已经站在了自家客厅里。
到家啦!顾小兰欢呼着扑向沙发。
柳青妍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奇怪,我们去了至少大半天,怎么时间才过去十分钟?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白虎神君变回猫咪大小,跳上它的专属猫窝,反过来的话就是...算了,朕懒得解释。
顾晓婷蹲下来轻轻抚摸它的头:不管怎样,欢迎回家,美乐。
白虎神君舒服地眯起眼睛:嗯...朕回来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谁啊?林默涵去开门,外面站着快递员。
您好,有个到付包裹,请签收。
林默涵疑惑地签收后,拿进来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五个蟠桃形状的吊坠和一张卡片:
「给勇敢的凡人们:
这是蟠桃园的果子做的,吃了可以延年益寿(别担心,已经去核处理过)。记得发朋友圈@我哦!
爱你们的西王母娘娘
p.S. 小白,下次带他们来参加蟠桃会!」
盒子里还有一个小纸条单独给苏宇:
「那个特别的小子:
我知道你是谁。你父亲还好吗?
——王母」
苏宇看到纸条后表情微妙,迅速把它塞进了口袋。
蟠桃!顾小兰兴奋地拿起一个,真的能长生不老吗?
白虎神君跳上茶几:没那么夸张,但确实能增强体质。它突然警惕地竖起耳朵,等等,什么声音?
咕噜噜...声音来自顾小兰的肚子。
呃...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饿了...
柳青妍笑着走向厨房:我去做点吃的。神君大人要吃什么?三文鱼还是金枪鱼?
白虎神君——现在是美乐的样子——昂首挺胸:朕要火锅!
所有人:......
顾晓婷妥协:好吧,火锅就火锅。但你不准再把爪子伸进锅里!
美乐无辜地眨眨眼:上次是意外...
就这样,这个奇特的家庭又恢复了日常。只是现在,他们多了一位守护神——虽然这位神君大人大多数时候还是一只贪吃、懒惰、爱追剧的家猫。
夜深人静时,美乐悄悄跳上屋顶,望着满天星辰。它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饕餮虽然被重新封印,但那句混沌之核的呼喊仍然让它不安。
希望是朕多虑了...它喃喃自语。
身后传来脚步声,苏宇不知何时也上了屋顶。他沉默地站在美乐旁边,良久才开口:我父亲是奎木狼。
美乐惊讶地抬头:二十八宿之一的奎木狼?那你是...
半妖。苏宇平静地说,母亲是人类。父亲把我送到人间长大,直到一年前才告诉我真相。
美乐若有所思:难怪西王母会说那样的话...它突然想到什么,所以你来做林默涵的助理...
是为了暗中保护你。苏宇承认道,父亲说感受到白虎神君即将苏醒,而饕餮的爪牙也在活动。
美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用头蹭了蹭苏宇的手:谢谢。
苏宇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不客气...神君大人。
楼下传来顾晓婷的呼唤:你们两个!火锅好了!
美乐的耳朵立刻竖起来:来了来了!它轻盈地跳下屋顶,还不忘回头催促苏宇,快点!去晚了肉就被小兰那丫头抢光了!
苏宇摇摇头,跟着这位贪吃的守护神下楼去了。无论未来有什么挑战在等待,至少此刻,这个奇妙的家庭是安全而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