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土地庙盟,秘银惊魂
子时的城南土地庙,荒废已久,断壁残垣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幢幢鬼影,夜风吹过破败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林凡一身深色夜行衣,如同融入了夜色,悄无声息地潜行至庙外,并未立即进入,而是伏在暗处,仔细观察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
庙宇周围寂静无声,只有虫鸣窸窣。确认没有明显的埋伏后,林凡才如狸猫般滑入庙内。残破的正殿中,土地爷的神像早已斑驳脱落,蛛网遍布。月光从屋顶的破洞泻下,照亮一小片区域。
一道纤细的身影,正背对着他,站在那清冷的月辉中,正是赵姑娘。她亦是一身利落的深色衣裙,与平日明艳活泼的装扮判若两人。
“你来了。”赵姑娘没有回头,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姑娘相邀,不敢不来。”林凡稳住呼吸,沉声应道,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黑暗的角落。
赵姑娘缓缓转过身,月光映照下,她的脸庞少了几分平日的娇憨,多了几分凝肃与锐利。“你今日去京西,看到的‘东西’,不小吧?”她开门见山,眼神如刀,直刺林凡心底。
林凡心中巨震,她果然知道!而且如此直接!他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任何隐瞒都毫无意义,反而可能错失唯一的机会。“姑娘明察秋毫。小子确实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官银,出现在私矿里。”
赵姑娘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光芒,她点了点头,语气凝重:“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那些官银,又可能意味着什么?”
“小子不敢妄加揣测,但想必……牵连极大。”林凡谨慎地回答。
“极大?”赵姑娘冷笑一声,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岂止是极大!那矿洞背后,牵扯的是漕运线上一条巨大的蛀虫!截留、贪墨、甚至可能伪造账目,通过私矿洗白,中饱私囊!你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赵姑娘证实,林凡还是感到一阵寒意。漕运贪腐!这是动摇国本的大罪!
“为何告诉我这些?”林凡盯着她的眼睛,“姑娘究竟是谁?”
赵姑娘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避让:“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知道,我与你想扳倒的人,并非一路。至于为何告诉你……”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因为你机缘巧合,撞破了这个秘密。因为你是个聪明人,而且,你现在别无选择。”
她说的没错。太子党要灭他的口,九王爷是他唯一的希望,而这个秘密,或许就是他投靠九王爷的最大投名状。
“姑娘需要我做什么?”林凡直接问道。
“证据。”赵姑娘言简意赅,“你看到的只是现象,我们需要确凿的证据。账本、往来书信、经手人的口供,任何能钉死他们的东西。矿洞守卫森严,硬闯无异送死,必须智取。”
林凡沉默片刻,大脑飞速运转。获取证据,谈何容易?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赵姑娘(或者说她代表的势力)既然找到他,必然有所谋划。
“姑娘既然找到我,想必已有计较?”林凡试探道。
赵姑娘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深沉:“矿洞的账房先生,是个关键人物。他嗜赌如命,最近在城西‘富贵坊’欠下了一大笔赌债,被逼得很紧。这是一个突破口。”
赌债?林凡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操作空间。若能控制或利用这个账房先生,或许就能拿到关键的账本证据。
“但是,”赵姑娘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严肃,“此事凶险万分。对方绝非善类,一旦察觉,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甚至……你身边的任何人,包括那个叫小七的孩子,都可能被牵连。”
小七!林凡的心猛地一紧。这是赤裸裸的警告,也是提醒。他早已将小七视为亲人,绝不能让这孩子陷入险境。
“我明白。”林凡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此事我会斟酌。但在行动之前,我必须确保小七的安全。”
“可以。”赵姑娘似乎早有所料,“我会安排人,以学徒的名义,将他暂时送到城外一处安全的庄子上,远离这是非之地。等你这边事了,再作打算。”
这个安排,看似体贴,实则也是将小七作为了某种意义上的“人质”,以确保林凡不会中途反水或背叛。林凡心中了然,但眼下,这或许是保护小七最好的办法。
“好。”林凡点头应下,“但我需要时间准备,也需要更多的信息,关于那个账房先生,关于富贵坊。”
“这是自然。”赵姑娘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递给林凡,“里面有那账房先生的画像、常去的赌档、以及欠债的数额和债主信息。如何运作,看你自己的手段。记住,你只有十天时间。十天后,若没有进展,对方可能会转移证据,或者……消除隐患。”
十天!压力如山般压下。
接过那沉甸甸的锦囊,林凡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这是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豪赌,赌赢了,或许能扳倒强敌,赢得生机甚至地位;赌输了,便是万劫不复。
“我会尽力。”林凡将锦囊小心收好。
赵姑娘看着他,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丝别的情绪,她轻轻叹了口气:“小心行事。活着,才有希望。”说完,她不再多言,身形一闪,便如同鬼魅般融入庙外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林凡独自站在破败的土地庙中,月光清冷,照着他坚定而凝重的面庞。锦囊在手,仿佛握着滚烫的炭火,也握着唯一的生机。
他走出土地庙,夜风更冷。如何接近那个赌鬼账房?如何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拿到证据?这十天,每一步都将如履薄冰。
然而,就在林凡思索着如何展开行动,回到铺子附近时,他却发现,铺子所在的街口,不知何时多了几个看似闲逛、实则眼神锐利的陌生汉子,他们的目光,如同猎鹰般,牢牢锁定了他的铺门。
太子党的人?还是矿洞背后势力派来的杀手?他们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林凡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的计划还未开始,似乎就已经面临着暴露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