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舵室灯火通明,蔚隅远远便闻到了浓重的酒味,幽七皱了皱眉,一言不发一走到蔚隅前面开路。
虚掩的门被踹开,喝酒的人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齐刷刷看向门口。
女子容貌昳丽,面色冷淡,黑衣包裹着娇小玲珑的身躯,柳腰纤细,不盈一握。
“让你们老大出来,我家公子有话要说。”
幽七侧开身,看清她身后之人,呆滞的众人越发痴呆了。
青年容貌出尘,纤细的眉毛下,一双凤眸噙着清冷的寒意,上挑的眼尾却又添了几分妖媚,一袭白衣包裹着纤瘦的身躯,衣袂翻飞如月下随时会飘然而去的谪仙,半挽的长发自然垂落在身后,与黑色斗篷融为一体。
“有话说?两位美人深夜造访,可是孤寂难耐?”坐在首位的男子眯着醉眼,一只腿踩在椅子上,单手托腮,淫邪的目光上下扫视着二人,最后落在蔚隅身上,舔了舔虎牙:“虽是男子,但身段不错,滋味想来也美妙异常。”
“大哥眼光毒辣,但要我说,还是小娘们儿玩起来更带劲儿。”另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子大笑着,对其余人道:“你们说是不是?”
“哈哈哈哈,二当家说的对。”
“管他男的女的,上了这船,就是咱们的。”
“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会说话。”
“船上无聊,有两个美人解解闷,倒也不赖。”
为首的男子用指甲剔着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恨不得将眼睛钉死在两人身上。
“大哥,你要男的,那小娘们……嘿嘿嘿,就给我……”络腮胡满脸猥琐,弓着腰搓着手。
“滚一边去!”被叫老大的壮汉舔了舔唇,“两个我都要。”
“行,我不跟大哥抢。”络腮胡男环视一周,和大当家商量道:“大哥你可快点的啊,享用完之后也给兄弟乐呵乐呵。”
“是啊大当家,兄弟们也好久没有放松了。”
“大当家吃了肉,怎么着也得给兄弟们剩口汤吧。”
见两人没说话,水寇口中的话也便越发露骨,大当家丢下酒坛,在众人起哄声中打着晃儿走到幽七面前。
粗糙的手刚抬起,妄想去碰幽七的脸,寒光闪过,出鞘的四分之一剑身又被快速收回。
只听一声惨叫,那人的手竟然被齐齐斩断。
“大当家!大当家!”
其余人见大当家遇袭,纷纷拿起武器准备迎战。
“我家公子向来不喜欢废话。”幽七冷冷地扫视着全场,“你们刚才的话,让我家公子很不高兴。”
“在我们的地盘上还想撒野?弟兄们,抄家伙……”
话音未落,鲜血已然四溅。
众人还未看清,就见幽七收回了剑,跳下长桌,安安静静退到蔚隅身边。
蔚没想到事情走向竟然会变成这样,他发誓他真的是想好好和这个大当家谈谈的。
前提是那些人还算是人,毕竟真正的人,是不会朝别人说荤话的。
“你……你这个贱人……贱人……唔呜呜呜……”
大当家话还没说完,一条通体翠绿的虫子便从他张大的口中钻入。
地上的人很快便痛苦地扭动起来,霎时间便七窍流血而亡。
“诸位,我来此,不过是想帮诸位一个小忙罢了。”
蔚隅从呆滞的人面前施施然走过,一直到铺着软垫的主位处才停下,皱着眉看了一眼,立刻便有懂事的人重新拿来软垫。
“二当家,你……你怎能……”
“闭嘴!”二当家呵斥完下属,又转头对蔚隅笑呵呵道:“那个大……咳咳,公子,以后这船,便归您了。”
“二当家说笑了,没有你们,这船,我也开不走。”
蔚隅微微抬眸,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视了一周:“听说这船是虎贲镖局的。”
“啊?哈……是……是。”
“胆子挺大,虎贲镖局的船都敢劫。”
“兄弟们也是迫于生计,无奈之举。”二当家掩面,作痛哭状:“若非连年天灾导致良田尽毁,我们也不想这样靠打家劫舍过日子……”
“你家在何方?”
“泷城……”
“落草之前是何身份?”
“农……农夫……”
“说实话!”
“贼!是贼!”
二当家掩面不敢看人,其余人也面面相觑。
说实话,他们的出身都算不上干净,平日里要么小偷小摸,要么沿街乞讨,整日游手好闲,本来也没什么大志向,不过被大当家威逼利诱便上了这贼船。
“你们如何夺的这船?”
镖局之人虽然不一定有盖世卓绝的武功,但定然也有些身手,怎么会在一群小贼手上落败?
“我……我等扮作普通行商,登船后便伺机下毒……”
他们要么扮作行商,要么扮作流民,上了船后便以感谢和宴请为借口,邀请镖局众人喝下了毒的酒,归降者隔一段时间给一点解药,负隅顽抗者便杀了,用船上的盐腌了当干粮。
蔚隅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丢在桌上,直截了当道:“这是七日断肠丹,每过七日服一次解药,否则便会爆体而亡。”
“愿意留下者,服下此丹,虎贲镖局的追杀令,我自会替你们处理干净。”青年单手撑着太阳穴,懒懒地道:“不愿意留下者也可以自行离开。”
水寇面面相觑,这人看似给了他们选择,实则根本没得选。
船如今正行驶到水流湍急之地,江水茫茫,他们如何上得了岸?
即便水性好的侥幸游上岸,这里荒山野岭的,他们又能活过几日?
要反抗,他们根本近不了那女子的身,何谈与她抗衡?他们这三脚猫的功夫,在练家子面前,完全不够看。
打又打不过,走又走不脱,留下当傀儡又不甘心。
这些水寇们现在对被奴役的虎贲镖局众人可谓感同身受。
“看公子面相,定然不是坏人,想来不会言而无信,我先来。”惯会见风使舵的二当家笑嘻嘻上前,拿出丹药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陈珂,听凭公子调遣。”
“陈珂,你,你难道忘了大当家……”一个男子站了出来,怒斥陈珂:“呸,听一个小白脸兔儿爷差遣,也不怕污了你祖宗十八代!”
话音刚落,说话之人呜咽一声,直挺挺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蔚隅收回手,微微抬起眼皮,目光尽头的银针在灯火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竟然能在数十步之外用银针杀人?
水寇惊讶不已,不由得对蔚隅刮目相看。
“我说过,离开还是留下,诸位自便。”
说完,蔚隅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再次踱着四方步离开。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和吞咽的声音,蔚隅刚走到门边抬起左脚,身后便传来不算整齐的声音。
“我等愿听公子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