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却不情愿:“槐花不去……小姨放手,槐花要睡觉!”
京茹根本不理会槐花,见她不肯离开,干脆一把将槐花抱了起来。槐花连声喊“妈,救我”,秦淮茹却只是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没办法。她觉得槐花出去走走也好,总比一直待在家里强。
秦淮茹在屋里收拾碗筷,院子里传来京茹和槐花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知京茹说了什么,槐花最后乖乖跟着她出了门。
秦淮茹不去管她们,拿起扫帚收拾吃剩的骨头。这些骨头可以卖到收购站,价钱不低,不能浪费。骨头上已经没什么肉,啃得很干净。
黑炭在窝里抱住一块骨头舔着,秦淮茹看得好笑——它又不是狗,怎么可能啃得动?她走过去把骨头拿走,黑炭却不高兴了,一直“喵喵”叫着。她只好把骨头还给它,爱舔就舔吧,反正也舔不出什么。
收拾完家里,她拿着钥匙去了雨水的屋子。这两天太阳大,床单被罩都已经晒干。她铺好床单,把被子装进被罩,叠好放在床头。
一切都整理妥当,她打算把钥匙还给傻柱,顺便跟他说说见面的事。
锁好雨水的房门,她朝傻柱屋里走去。到了门口,发现他的门虚掩着,没关紧,心里有些奇怪。
她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傻柱?门都没关,你也不嫌……”
“嗯?你这兔崽子,怎么在这儿?”
一进门,秦淮茹差点气炸。她看见棒梗趴在傻柱床底下,不知在翻找什么。
她一声怒喝,棒梗吓得一哆嗦,回头见是她,反倒松了口气。他瞥了秦淮茹两眼,根本不害怕,转过头继续在床底下翻找。
秦淮茹又气又恶心,立马冲过去拽住棒梗,要把他拖出去。棒梗被她拖着滑行,口袋里的花生米撒了一地。秦淮茹更气了——就这么点出息,连花生米都要偷。
“哎呦,你放手!放开我!”棒梗拼命挣扎,却挣脱不开。他扭头一口咬在秦淮茹拉他的手上。
“嘶——”秦淮茹手背一阵剧痛,下意识松开了手。一看,手背上已是一圈青紫的牙印。
真是属狗的!她气得不行,在傻柱屋里四处找顺手的东西,今天非教训他不可。这孩子再不打就彻底长歪了。
棒梗哪会乖乖等着挨打,秦淮茹一松手,他就往外跑。秦淮茹抄起扫帚就追:“棒梗,你个死孩子,给我站住!”
“你又不是我妈了,凭什么管我!”棒梗边跑边回头喊。
秦淮茹把扫帚狠狠朝他扔去,大口喘着气,一半是累的,一半是气的。
“呸,棒梗,你以为我愿意管你?”
棒梗已经跑出了院子,也不知听见没有。
哎呦——秦淮茹捶着胸口,这倒霉孩子,可把她气坏了。
秦淮茹本不愿多管棒梗,她生性自私,对这孩子没多少感情。可瞧见他钻在傻柱床底下偷东西,仍是压不住火气,抬手就想揍他。
实在可气,实在憋屈。她低头瞧了瞧手背,暗骂:这没良心的崽子,咬得真狠。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喘着粗气,胸口堵得发慌,整个人都蔫蔫的。
从前她常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却没料到这“鸟”竟成了自己的儿子。
回到傻柱屋里,她还得收拾棒梗惹的烂摊子。找了只碗,蹲下身,一粒一粒拾起地上的花生。
傻柱也是,棒梗偷他这么多回,也不晓得买把锁把门锁好。
就这么任由棒梗偷,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傻柱不知上哪去了。秦淮茹把花生拾净放在桌上,心想一定得跟他说说,这门不锁不行。
她不是心疼傻柱的东西,只是想让棒梗再也偷不成,气死那小没良心的。
回到家后院,她进空间超市取了些碎玉米,掺水搅和几下,倒进鸡笼。
忙完这些,她浑身没劲,原本还打算趁小年包顿饺子。
罢了。她走进里屋,往床上一躺。
今早起得早,按理该困,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烦,真烦。
…………
“姐?姐!快,咱看电影去!”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秦淮茹听见京茹在院儿里喊。
她叹口气,无奈地坐起身。
京茹拉着槐花,蹦蹦跳跳冲进来:“姐,大白天的睡啥觉呀?快起来,看电影去!”
秦淮茹白了她一眼。京茹这人总是毛毛躁躁、大呼小叫的……
不过听说是放电影,她也有点好奇:“又听谁说的?在哪儿放?”
京茹很兴奋:“就在你们轧钢厂大路上!听说是《阿诗玛》!姐,咱得快点,不然好位置都没了!”
一听是在轧钢厂,秦淮茹立马又躺了回去。敢情是许大茂放的电影,她才耍过他,可不想再见他。
再说,大冬天的,晚上冷风飕飕的,能冻死人。为场电影受这罪,不值。
“哎?怎么又躺下啦?”京茹不解。
秦淮茹翻身朝里:“不去。你要去自己去,冻不死你。”
京茹简直不敢相信——因为冷就不去看电影?
她更想嫁到城里来了。看姐姐日子过得这么舒坦,她羡慕极了。
要是在乡下,听说哪儿放电影,十里八村的人都会赶去。为一场电影走三四十里路的大有人在,哪还管冷不冷?再冷也得看。
“姐——!”
京茹那声“姐”喊得秦淮茹心里直发毛,她抓紧往床内侧挪了挪,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见秦淮茹不理会,京茹朝槐花递了个眼神。
槐花会意地点点头,张嘴做了个“看我的”口型。
秦淮茹正闭眼躺着,槐花一下子爬上床扑到她身上。
一边摇晃着母亲的身子,一边拖长音撒娇:“妈——妈——”
“陪槐花去嘛,好不好?妈——”
“是啊姐,你看槐花多想让你陪,就带她去吧。”
京茹和槐花像着了魔似的一起晃她,还都捏着嗓子撒娇,这谁受得了。
“哎,行了行了,去就是了。”
秦淮茹实在拿她俩没办法,不过被她们这么一闹,心情倒轻松了些。
去归去,衣服得穿厚实。秦淮茹拿出自己的青布棉袄给槐花披上。
她也给自己找了条红围巾,至于京茹——冻着算了。
三人出门前,秦淮茹提前把鸡笼挪进屋里,怕回来太晚鹌鹑受冻。
锁好门,秦淮茹蹬着自行车载两人往轧钢厂去。
她们车间虽然放假了,但厂里还有人上班,住在附近的职工不少,今晚放电影肯定热闹。
“京茹你多少斤啊?骑得我这么费劲。”
京茹在后座只坐了半边,正难受着,听这话赶紧接话:
“姐,要不换我带你?我坐后面太受罪了。”
“自找的,谁让你非要跟来。”秦淮茹才不换,宁可自己累点。
这女式自行车没大梁,不然还能让槐花坐前面。
不到十分钟,轧钢厂大门就在眼前,有车就是快。
进厂停好车,秦淮茹赶紧领着两人往主路走。
天还没黑透,路上已经聚满了人,老老少少喧哗不已。
秦淮茹和相熟的人打招呼,余光瞥见贾张氏和小当,四下张望却没见棒梗,这小冤家。
贾张氏和小当也看见了她,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撇嘴扭头。秦淮茹也懒得主动招呼,免得自讨没趣。
三人没带凳子,看见空着的长凳就坐了过去。
“喂,那儿不能坐!”
一听是许大茂的嗓音,秦淮茹赶紧低声嘱咐京茹:“别回头,别理他。”
京茹不解:“姐,为什么呀?”
秦淮茹心里嘀咕:还能为什么?怕你俩那点孽缘重演呗。
当初看电视时,她就被秦京茹这傻姑娘气得够呛。
许大茂这种小人,带她逛几次街、买两件好衣裳,就把她骗到手了。更可气的是,这傻姑娘明知许大茂有家室,人家说会离婚,她竟然真信了,信了……
回想起刚才的事,秦淮茹仍是一肚子火气。她伸出手指,用力在京茹额头上戳了两下。
“你这个傻丫头,千万别理他。”
京茹揉着脑袋,满脸困惑:“姐,你这是干什么呀?”
“我干什么?我是怕你犯糊涂。”秦淮茹觉得不解气,又戳了两下。
“喂,说你们俩呢,这儿不能坐!”
好个许大茂,分明是故意找麻烦。秦淮茹特意选了个偏僻角落,没想到许大茂还在那儿嚷嚷。
秦淮茹站起身,转头怼了回去:“许大茂,这儿是你家吗?我们坐这儿碍着你什么了?”
许大茂从放映机旁站起来,存心要为难她:“秦淮茹你别闹,这个位置是给厂领导预留的,领导待会儿就到。”
秦淮茹不屑地啐了一口,拉着京茹和槐花就往场地中央走。她在银幕正前方找了个位置坐下。
“哎,这儿也不能坐!”许大茂这下真急了。
秦淮茹讥讽道:“怎么?这儿也有领导要坐?”
许大茂一时语塞:“这...这儿有人了,反正你们不能坐这儿。”
秦淮茹懒得跟他争辩:“谁先占到就是谁的,你别在这儿捣乱。”
“我捣乱?你还讲不讲道理?”许大茂气冲冲地朝秦淮茹走去。
这时他忽然注意到秦淮茹身旁的京茹,一见着京茹,许大茂的语气立刻软了下来。
“秦姐,这位姑娘是谁啊?长得真水灵。”
许大茂这副腔调让秦淮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滚远点,再水灵也跟你没关系。”
许大茂赔着笑脸,早忘了前几天的过节,一口一个秦姐叫得亲热。
“秦姐,您这话说的,我可是......”
“哎哟,疼疼疼......”许大茂话没说完,就被人拧住了耳朵。他正要骂人,却听见熟悉的声音。
“许大茂,长本事了啊?一会儿没看住你就来找小姑娘搭讪?”
秦淮茹在一旁听着不乐意了:“娄晓娥,管好你家男人,别让他出来惹人烦。”
娄晓娥懒得理她,揪着许大茂的耳朵就往回走。
“娥子,快松手,这么多人看着呢......”
待许大茂和娄晓娥走远,京茹才小声问秦淮茹:“姐,那人是谁啊?”
“男的叫许大茂,是我们厂的放映员,女的是他媳妇娄晓娥。”
秦淮茹特别嘱咐道:“你千万别搭理许大茂,他就是个流氓,不知道骗了多少姑娘。”
天色渐暗,电影刚刚开场。秦淮茹系好围巾,把双手揣进袖筒里。
天色阴沉,不见月亮星光,冷风嗖嗖地刮着,寒意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