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馒头片母女俩没吃完,剩下的留给槐花当午饭,估计到中午她也吃不完。
秦淮茹嘱咐槐花在院里跟小当玩,别跑出去,不过眼下治安还算安稳。她让槐花再去睡个回笼觉,太阳还没露脸,外头冷,屋里暖和些。
出门时,正撞见出来倒水的一大妈。一大妈瞅了她两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暧昧。秦淮茹匆匆打过招呼,托她帮着照看槐花,便逃也似地离开了院子。
太尴尬了。可一直住在傻柱妹妹那屋也不是办法。一个老光棍,一个小寡妇,闲话传来传去就变了味儿。得尽快搬出去。人言可畏,虽说不那么在意,可终究像把刀。
走了半个多小时,秦淮茹到了轧钢厂车间。刚来没一会儿,车间主任也到了,非要开个教育大会。车间任务本来就重,时间紧巴巴的,主任却说起来没完,听得她直打瞌睡。
好容易散会,她赶紧动手加工零件。冬天不干活,身上冷飕飕的。秦淮茹学得认真,盼着早点转成一级工。工资涨不了多少,但名声好听些。如今她已经能自己看懂图纸,操作机床加工零件也没问题。看着亲手做出的零件,心里挺有成就感。
忙到中午,趁别人去吃饭,她赶紧拦住一大爷,打听买房子的事。一大爷是八级工,又是院里的“一大爷”,消息灵通得多。
“一大爷,您知道,我和槐花现在借住在雨水的房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您有没有听说谁家要卖房的?”
一大爷沉吟片刻,犹豫着说:“后院好像有一家要卖。我听到点消息,是陈燕家的。她奶奶前年走了,她马上结婚,后院的房子就空出来了。”
一听是后院的房子,秦淮茹就不太想买了。她是真想搬出去,这院子她住够了,地方不大,事儿却不少。
“一大爷,除了咱院,别处有没有听说?”
听她这么问,一大爷心里明白,秦淮茹是不想跟她婆婆贾张氏住一个院。他知道两人见面尴尬,但还是想劝她留下。毕竟棒梗和小当还小,贾张氏年纪也大了,万一有点什么事,这家里还得靠秦淮茹。
“后院的房子真不错。你跟陈燕商量好,就说是借住。外头私下买房不安全,万一被人举报,工作都可能丢。院里大家都知根知底,槐花在院里玩你也放心。”
见秦淮茹还在犹豫,一大爷又说:“要不晚上我替你去问问?陈燕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去说她也放心。”
秦淮茹犹豫了,一大爷说的确实有道理。
只是陈燕后院的屋子足有两间房,恐怕价格不低,秦淮茹手头那点钱肯定不够,她还得去黑市挣钱,就怕一时半会儿凑不齐。
思前想后,秦淮茹还是决定看看价格再说。
“一大爷,麻烦您了,可要是太贵的话,我未必买得起。”
“钱的事好说,差多少我先借你就是。”
一大爷工资不低,在大院里算得上拔尖的,借给秦淮茹一些钱倒也愿意。
“这怎么好意思,本来就够麻烦您的。”
人情债最难还,秦淮茹并不想借钱,她已经盘算着再去黑市做几趟买卖。
下午上班时,秦淮茹一直心神不宁。
本来没觉得什么,可一旦动了买房的念头,她心里就忍不住激动——这毕竟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处房产。
傍晚下工路上,她脚步都比平时轻快许多。
快到大院时,她又从布袋里取出三斤白面、三斤大米和五六个鸡蛋,数量不多,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她也没忘给槐花带东西,从超市货架上拿了一把小牙刷,撕了包装塞进口袋。
天黑得早,槐花正在屋里闷得发慌,就盼着妈妈早点回来。
听见外面有动静,像是妈回来了,她赶紧跑去开门,一见真是秦淮茹,就高兴地扑了上去。
“妈,槐花可想你了!”
“你这孩子,想什么我还不知道?”
秦淮茹笑着从口袋里掏出牙刷递给她。
槐花眼睛一亮,开心地接过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像得了什么宝贝。
“妈,槐花有自己的牙刷啦!”
领着槐花进屋,小家伙兴奋得非要马上刷牙,秦淮茹见她这么高兴,也就由着她去。
放下东西,秦淮茹用面盆揉了一团面,晚饭她打算做手擀面,揉面时还特意打了两个鸡蛋进去。
她一边切面条,一边看着槐花在屋里蹦蹦跳跳。
刚刷完牙的槐花特别兴奋,跑去照镜子,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自己的牙齿比平时白多了。
“妈,你看槐花的牙是不是白了?”
秦淮茹装作认真看了看,“嗯,是白了不少。不过傻丫头,你这是乳牙,以后还要换的。”
“嘻嘻。”槐花也不在乎什么乳牙,一个人在那儿傻乐。
这孩子,真是傻气又可爱。
秦淮茹正把切好的面条抖开、撒上面粉,一大爷就来了。他开门没进屋,只把秦淮茹叫到外面。
一大爷有意避嫌,毕竟不太方便。等秦淮茹出来,他四下看了看没人,这才压低声音说:
“陈燕要价三百块外加一百斤粮票,她说再少就不值得冒险。我觉得是贵了,可她咬死不松口,我特地来问问你的意思。”
秦淮茹倒吸一口气——这价格真不低。她一个月工资二十七块五,三百块钱得不吃不喝攒一年多,更别提还有一百斤粮票。
真叫人头疼。可转念一想,这毕竟是京城的房子,真能三百块加一百斤粮票买下来,倒也算赚了。
经过一番思索,秦淮茹下定决心说道:“一大爷,劳烦您再去帮我问一声。她那套房子,我愿意出二百五十块钱加一百斤细粮来买,若是她还不肯,那便罢了。”
“当真想好了?淮茹,这可不是小事,你得考虑清楚。”
“嗯。”秦淮茹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心里盘算着手头还剩一百多现钱,轧钢厂也快发工资了。这样算下来,还差一百多块钱,细粮倒不成问题,她超市里存着几千斤,只是得想好怎么说明来源。
见秦淮茹态度坚决,一大爷没再多言,转身又走向后院。
秦淮茹在原地等候,心里七上八下。一会儿担心陈燕不答应,一会儿又想着若是她答应了该如何是好。几次深呼吸后,她才稍稍平静下来。
等了好一阵,脚都快冻僵了,一大爷才从后院回来。
看着满脸焦急的秦淮茹,不等她开口,一大爷便说道:“陈燕答应了。淮茹,你那钱够不够?要不要一大爷先帮你垫些?”
听到这话,秦淮茹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等这笔买卖做成,她也算是有房的人了。
“不用了,一大爷,我娘那儿还有些积蓄。就是明天还得麻烦您帮我请个假,再借您自行车用用。”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太麻烦一大爷了。
“这都好说。不过淮茹,千万别为难家里。这年头村里比咱们工人更难,你可别不好意思开口。”
“知道了,一大爷,真是太感谢您了。”说着,秦淮茹向一大爷深深鞠了一躬,她是打心底里感激。
想起贾张氏,再对比一大爷,她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进屋后,秦淮茹激动地抱起槐花连亲了好几口。
“槐花,咱们快要有自己的房子啦!高兴不高兴?”
槐花被亲得有些发懵,但见妈妈这么开心,她也跟着乐了起来。
母女俩笑作一团。
不过房子还没到手,高兴得太早了些。秦淮茹已经打定主意,明天再去黑市一趟,尽快把房款凑齐。只是骗了一大爷让她有些过意不去,但这钱的来历实在不好解释。
耽搁了这一会儿,面板上的面条有些发干,冬天实在太干燥了。
秦淮茹赶紧把锅端到煤球炉上,水开后就把面条下了进去。
槐花好奇地探过头来,她还是头一回见妈妈做手擀面,觉得新鲜极了。
面条煮好后,秦淮茹尝了尝,觉得味道还是差了些,不免有些遗憾。
“槐花,妈妈做的面条好吃吗?”
槐花吃得正香,她觉得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面条。
“好吃!妈,比昨天的还好吃呢。”
“噗嗤——”秦淮茹忍不住笑了。怪不得槐花整天乐呵呵的,天天都吃“最好吃的东西”,怎么能不幸福呢。
吃完饭,秦淮茹赶紧让槐花去睡觉。她自己洗漱完也得休息了,明天任务繁重,还得早起。
次日,槐花还在床上酣睡,秦淮茹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门。她今天起得特别早。
叫醒槐花叮嘱几句,留好饭菜,她并不担心孩子。这年头大人都是这样,小孩也都结实耐养。
跟一大爷打过招呼,她匆匆推着自行车出院门。
冬天的清晨格外寒冷,她戴着厚手套,裹着围巾,在蒙蒙晨雾中穿行于京城街道。
即便穿得厚实,她还是冷得直发抖。
过了朝阳门,继续骑了约半小时,鸽子市就在眼前。
她连忙把车骑进路边一条小土沟,见四下无人,带着自行车一起闪进了空间。
照例先化妆,为了安全必须遮掩身份。
熟练地把脸涂黑,点上那颗标志性的大黑痣,再换上贾张氏的旧棉袄,围上那条农村老式黄围巾。
完美。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和原来的样子判若两人。
现在就算熟人在面前,也未必能认出她。
化好妆,她开始在超市里找货。主打的是化学肥皂盒和化学梳子,她装了十几个进麻袋。
又拿了十几条毛巾。剩下的却让她发愁——物资虽多,却不敢随便带出去。
她怕拿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万一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在超市里转了好几圈,终于又找到一种合适的东西:铁锅。
可别小看这铁锅,供销社里买锅还得用工业券,一口锅一张券,没券不卖。
工业券是按工资发的,每十块钱工资才给一张,秦淮茹一个月也拿不到三张。
一口锅卖个七八块钱,应该不算过分吧?
她从货架上拿了两口铁锅放一边,又拆了一袋十斤重的大米,装进自带的布袋。
把东西归置归置,还真不少,看着有点扎眼。但为了房子,她也豁出去了。
背上麻袋,拎起两口锅,她转身出了空间。
走了一段,进了鸽子市,她四下张望。
今天的鸽子市冷冷清清,工作日加上大清早,没什么人。她心里有点不安,只好安慰自己:待会儿人就会多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