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的金阳散在吴桐县湿漉漉的街道上,青石板上残留的水洼在暖阳的照耀下,慢慢的化作一缕缕水汽,随着和煦的微风,消散在天地之间。
安乐坊中,李子树繁茂的枝叶在和风的拂动下微微晃动着,金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石桌上,形成一片摇曳的斑驳光影。
在这片摇曳的光影中,刚巧有一缕光芒却未被李子树的枝叶所阻挡,即使随风摆动的枝叶也在刻意地躲避着这缕金阳。
它透过枝叶,穿过敖彻手中高举的精致玉器,最终落在敖彻微眯的眼中,当它透过玉器时,散发出一片澄澈如水的碧光。
敖彻满意的点点头,另一只手捻着焦黑枯卷的胡须,笑道:“不错,手艺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长进了不少,看看,这物件雕得多自然洒脱!”
说罢,敖彻将手放下,而后递给崇岳,道:“贤弟,你先瞧瞧,看看愚兄手艺如何,我也该准备准备,褪去这一身即将终结的身躯了!”
崇岳接过玉器,细细看去,只见这块碧玉为圆柱状,长不过一寸出头,仅有常人小指粗细,柱身之上,一条神龙蜿蜒盘绕,龙首高昂向顶,双目微凸,威严中透着些许灵动,龙身之上的鳞片细密如织,刀工入微,片片相扣,不仅闪烁着缕缕碧芒,更在光芒闪烁间有风过鳞动的错觉,刚劲有力的龙爪紧扣柱身,而这龙爪为五爪,是真龙之象,龙尾紧贴柱身,更在龙尾周围汇聚了朵朵祥云,就像这条盘柱神龙冲天而上,透着磅礴气势与肆意洒脱之感。
崇岳将盘龙柱翻转,从顶部看去,才发现圆柱中心已被敖彻凿出一个空腔,看样子也仅仅能纳入敖彻刚刚切下的那根雷击木条。
接着,敖彻果然将那根木条递给崇岳,道:“贤弟,劳烦你将这雷击木塞进去,带我褪去骨肉,将神魂纳入木中,再将这盖子封上!”
说罢,崇岳便又接过一个圆溜溜的物什,崇岳看去,才明白,原来那就是盘龙柱顶端的盖子,盖子被敖彻雕成一个圆球,略粗于柱身,若是盖在盘龙柱上,就变成了那条五爪真龙腾空穿过祥云,直奔高空中的那枚灵珠而去的景象。
崇岳不禁轻声自语道:“云龙戏珠,好意境,兄长不仅手艺好,寓意也好,那便祝兄长如这戏珠真龙一般,重塑肉身,遨游天地之间!”
敖彻其实就已经够洒脱了,自从说将褪去骨肉的话后,心中就莫名地忐忑了起来,毕竟前路茫茫,一切都是未知的,即便他心境再坚定,也不可避免的产生一丝悸动。
可是当听到崇岳的话后,心中微微泛起的波澜竟然不知不觉的平静了下来,敖彻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抬头看着当空的那轮烈日,刚巧,天际不知何时浮现出一卷浮云。
敖彻眼中浮现出他亲手雕的玉器,柱头的灵珠恰与烈日重合,天际浮云又与柱底祥云相仿,而在金阳与浮云之间竟然出现一条踏云逐日,泛着五彩玄光的金龙虚影。
敖彻眼中多了一丝神采,也多了一丝笑意,道:“多谢贤弟!那此柱就叫做戏珠盘龙柱了,还请贤弟代为保管!愚兄没有什么好赠与贤弟的,唯有我这一身精血,估计还能帮着贤弟修为略增,还望贤弟不要嫌弃!”
接着,敖彻看向敖霜若和敖旌泓,道:“你们既已拜师,今后就要遵从师尊教导,切莫肆意妄为。霜若,今后需在踏实些,别在顽皮了,旌泓,你不要太沉闷了,咱们只是短暂的分离,今后定会再见!为父期待再见之日,你们都已化为真龙,到时,咱们一同守护苍生!”
敖霜若闻言低下头,双手捏住衣角,轻声应道:“孩儿知晓,请父王放心!”而敖旌泓不善言辞,红着眼眶微微点了点头。
敖彻又看了眼敖霜若和敖旌泓,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说了声:“贤弟,有劳了!”
话音落下,这位老者的身躯便开始虚化,而后化作点点星芒逐渐扩散开来,李子树的光影随着星芒闪烁,使石桌上的光斑忽明忽暗。
转瞬间,这无数的光点又忽地凝聚为一个更加耀眼的光点,接着这个光点在半空停留了仅仅一瞬的时间,便“嗖”的一下没入崇岳手中的那根雷击木条,那个闪亮的光点正是敖彻的神魂。
敖彻消散了,但是他的消散之地却仍留下了一团闪烁着浓郁红芒的东西,这正是敖彻所留下的精血,足足有十来滴,并且这团精血正被一根金色的长须慢慢托起,朝着崇岳飞了过去。
崇岳看到那团精血,便感到了其中所蕴含的充沛力量,即便是普通妖物的精血,也能让修士为之着迷,更何况这是即将化龙,修行无数年的老蛟的精血,可是崇岳却一点不为所动,仅是将手中的戏珠盘龙柱的开口朝着飞来的精血。
下一刻,那十数滴的精血统统纳入盘龙柱的空腔中,仅一眨眼的功夫便融入盘龙柱中。
崇岳一刻不停,将藏着敖彻神魂的雷击木条纳入盘龙柱内,接着便将圆珠盖子扣了上去。
随即,崇岳又看向那根飘在半空的金色长须,接着便明白了敖彻之意,一下取过长须,在盘龙柱的柱头圆珠下方缠绕几圈,再将长须的两端捏在一起,转眼后,这根长须就变成了一条细细的缠绕着戏珠盘龙柱的黄金绳索。
崇岳抓着黄金绳,目光落在吊在眼前的盘龙柱上,只见沁入盘龙柱的精血全部涌入柱身上的那条神龙之中,使得龙鳞处闪烁幽红的光芒,而那神龙微凸的双目此刻也变得有了神采。
敖霜若和敖旌泓此刻神情低落,根本提不起半点精神。
崇岳见状,便对着盘龙柱说道:“我说兄长,你说句话吧,别真让他们觉得你陨落了!”
就在敖霜若和敖旌泓诧异时,一道声音自盘龙柱中响起:“老夫只是休息一阵,又没陨落,你们就别在那垂头丧气的了,都打起精神,为父可是能看到你们!”
而后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贤弟啊,这俩孩子托付给你了,我先睡会儿啊,等醒了再跟你讨教!”随即,便再无声响。
崇岳听着盘龙柱中敖彻的话,微微笑了下,随手将戏珠盘龙柱挂在脖子上,随后见敖氏姐弟情绪稍稍缓和,便想起敖彻曾提过,他们只有修水行功法才有机会化龙,便温声道:“听闻令尊说过,你们修习的是水行功法,那么,我就给你们讲一部水行功法《太一》,你们听好!”
敖霜若和敖旌泓都知道师父修为高深,听到崇岳要为他们讲法,便都纷纷坐直身子,生怕漏掉一个字。
崇岳稳稳颔首,声音带着些许空灵,道:“太一者谓之道也,帝者体太一,体太一者,明于天地之情,通于道德之伦。太一生水,水反辅太一,是以成天。天反辅太一,是以成地。天地复相辅也,是以成神明。神明者,天地之所生也。太一藏于水,行于时,周而或始,以己为万物母。一缺一盈,以己为万物经。天道贵弱,削成者以益生者;伐于强,责于坚,以辅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