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战区的指挥中心里，那气氛沉得就跟风暴快来之前的海面似的。
金属做的墙壁，冷冷地映着将领们那铁青的脸。空气里满是压抑的安静，感觉这时候连呼吸一下都会把这死静给搅和了。
头顶的冷光灯嗡嗡响着，投下白晃晃的光，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的，还特别沉重。
沈千刃站在指挥台中间，后背挺得直直的。他镜片后面的眼睛里，闪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冷静劲儿，这就是那种到了绝境打算拼一把的坚决。
他刚和最高统帅部通完话，那份由宗门势力写好、军方高层签字的密令，就是他现在最大的依仗。
“各位啊，”他咳了一下，在静得能听到针掉地上的指挥室里，他的声音特别清楚，就像拿把刀把那凝固的空气给划开了似的，“事儿就明摆着呢。兽潮越来越厉害，咱们常规部队的伤亡率都超警戒线了。以前那些战术，在那些有天赋神通的妖兽面前，越来越不管用了。”
他眼睛转着看了一圈，在几个老资格的将军脸上一个一个地扫过去，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坚决：“所以呢，我正式提出‘灵枢接管议案’。这个议案就是说啊，让那些实力强的修行宗门派长老和厉害的弟子出来，把东海防线的指挥和作战安排全都接手过来。”军方呢，往后就退居成辅助的力量啦，主要负责后勤还有情报方面的支持工作。咱得承认啊，军方现在啊……已经没有那种能单独作战还能打胜仗的本事喽，咱们得有宗门来给些专业的指导才行。”
“这简直是胡扯！”有个肩膀上扛着上将星的老将军，“啪”的一下狠狠地拍了桌子，那火气一下子就冒起来了，手掌和金属台面撞在一起发出的巨大声响，在安静的环境里就像炸开了一样，震得有几份文件都轻轻晃悠了几下，“沈千刃啊，你知道自己在说啥不？把国家的防线交给那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宗门里的人？这不是把刀把子递到别人手里嘛！”
沈千刃冷冷地笑了一下，手指尖轻轻敲着控制台，发出“哒、哒”的清脆声音，就好像在给啥倒计时似的：“李将军啊，现在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是守着那点老掉牙的尊严然后全线崩溃呢，还是接受新的力量保住防线呢？这选择题可不难做啊。宗门那边都保证了，他们就为了抵抗妖兽，绝对不会插手咱们国内的事儿。”
“保证？他们的保证能值几个子儿啊？”又有一个将领反驳道，声音听着就像金属一样又冷又硬，“今天他们能接手防线，明天是不是就得把军区给接手了，后天是不是就要把整个炎国都给接手了啊？”
大部分将领都不吭声了。
他们心里头可矛盾了，一边是军人打从娘胎里就带着的荣誉感和那种警惕的心思，另一边呢，是那看着就让人揪心的伤亡报告，还有这一天比一天严峻的战局。沈千刃说的话确实难听，可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那种压抑的沉默啊，就像湿漉漉、冷冰冰的雾，缠在每个人的肩膀上。
就在沈千刃要伸手去启动投票程序，手指还没碰到按钮的时候呢。
突然“叮”的一声，就跟从深渊里传来的叹息似的，整个指挥大屏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这一下，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愣住了。技术人员赶忙跑过去检查，结果发现所有的控制系统都不好使了。
屏幕上没有像平常那样显示战区地图，而是出现了一段实时传输的画面。
这个地方呢，是东海军区特别有名的演武场。
中午的阳光就像熔化的金子一样洒下来，照在三百个穿着洗得都发白的旧军服的老兵身上。
他们就像三百个雕塑一样静静地坐着，年纪最大的头发两边都白了，最年轻的也快到中年了，但是每个人的腰杆都挺得笔直笔直的，就像标枪一样，好像岁月都没法把他们的脊梁压弯。
微风轻轻吹过，带起一点尘土，吹动了他们胸前刻着姓名和部队番号的军牌。那军牌的金属表面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就好像沉睡的英雄灵魂正在慢慢睁开眼睛呢。
林澈呢，就站在这三百个人的正中间。
他没穿军服，就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作训服，表情平静得很，就好像他不是站在风暴的中心，而是站在一个没有风的湖中心似的。在指挥室里，上百双眼睛都盯着他呢。他就那么慢悠悠地抬起手，摆了个起手的姿势。这姿势啊，是炎国士兵都特别熟悉的军体拳起手式。
他动作慢悠悠的，可每一拳、每一脚打出去的时候，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感，就像有自己的节奏似的。
第一拳出去，“砰”的一声，那声音在空气里可沉闷了，就像远处打雷似的。脚底下的地都能看出轻轻晃了一下，一圈尘土就从他这儿往四周散出去了，小石子也跟着蹦跶了几下。
再看第二拳下去，好家伙，他身后就像冒出来一个老大的战旗影子。这战旗是用无形的战意聚起来的，呼呼地飘着，旗面在热气里都有点变形了，就好像有好多好多士兵在不出声地喊着啥似的。
整个指挥室里静悄悄的，没人喝彩，也没人喊口号。就光听见拳风“呜呜”地吹，还有那一下下特别震人心的沉闷动静，就像敲在每个人心口上一样。
这可不是表演呢，这是在展示力量，是在宣告一种意志。
指挥室里那些刚才还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将领们，这时候都安静下来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屏幕。他们可都是懂行的人，一眼就瞧出来这套军体拳可不只是用来锻炼身体的，这是把意志、气血还有力量完美结合起来的一种战斗技能，是用命练出来的本事。就在这个时候啊，一直都没吭声的东海军区总指挥赵刚，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他呢，没去瞅沈千刃，眼睛就盯着屏幕，说话的声音稳稳当当的，就像山一样，还带着那种像岩石似的质感，他说：“这可不是作秀呢，这是在战备呢。”
说完，他往前迈了一步，声音就通过指挥室的扩音设备，传得到处都是：“我在这儿宣布啊，打今儿个起，东海军区就进入‘铁脊一级响应’的状态了。所有登记在册的退伍老兵啊，都算是预备的战斗力量了。不管是谁，不管是啥势力，要是想强行抢夺兵权的话，那就是跟咱们东海军区的三万铁骨铮铮的英魂作对呢！”
他这话音还没落呢，就在自己的指挥台上摆弄了几下，然后就有一段数据被强行投射到主屏幕的一个角落里了。
那是一张一直在实时更新的全国地图，上头有七个省份的地方都亮起来了，数不清的小光点正从各个方向往一块儿凑呢，目标就是东海这边。
“报告总指挥！”有个通讯兵说话的时候，声音激动得都有点发颤了，手指头在控制台那儿都有点微微发抖，“冀州、豫州、川蜀这七个战区都一块儿联动响应了，最先登记要参加战斗的老兵已经超过两千人了，有一部分人正在往交通枢纽那儿去呢，目标就是东海前线啊！”
沈千刃的脸啊，一下子就变得像纸一样白了。
他这才明白过来，这压根儿就不是林澈一个人在示威呢，而是一场谋划了好久的反击啊。他一下子就朝着通讯控制台扑了过去，就想把这段让他丢尽脸面的直播给切断喽。
可不管他咋摆弄，那屏幕就跟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时候，控制界面上突然蹦出来一行鲜红的字：“警告：军用主网络已经被‘铁脊防火墙’整个给封锁住了，外面来的指令都没用。”
有个年轻的技术员小声地惊叫道：“这……这不是老一代军网的离线协议嘛！我还以为早就不用了呢！”
旁边还有个人哆哆嗦嗦地说：“不是……它一直都在呢。只要三万铁脊老兵里有一个人接上终端，就能把它激活……”
演武场上呢，林澈慢慢地把拳头收了回来，站得笔直。
他朝着镜头的方向，就好像能直接透过屏幕，看到指挥室里每个人的眼睛似的。
他的声音特别平静，但是就跟一把把重重的锤子一样，一下下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口上。
“我不图名，也不抢权。”
“我就想问一句——要是宗门来接管防线了，谁去给老百姓挡住第一波妖兽的冲击啊？谁会抱着炸药包，在最后时刻把大桥炸了来断后呢？谁，肯在零下四十度的风雪里趴上三天三夜，就为了打死一只可能出现也可能不出现的三阶兽王呢？”
他声音不大，可每一个字都像扎在人心上一样。
在他身后呢，那三百个静静坐着的老兵，就好像听到了听不见的命令似的，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他们啥话也没说，就默默地拾掇了下自己的军容。把衣领拉得直直的，把衣服上的褶子抚平，接着举起右手，朝着镜头那边，敬了个特别标准的军礼，简直挑不出一点毛病。
就在那一瞬间啊，这三百个人就好像变成了一个整体，就像一道默默的、怎么也打不破的铁墙似的。
那种没声儿的敬礼，可比啥豪言壮语都更能让人心里头震动呢。
那三百个默默的军礼，不光印在了指挥室的屏幕上，还映到了远在后山的那面水镜里头。
水面轻轻晃了晃，映出来的可不是山林里的安静，而是一场风暴开始的地儿。
在军区后山一个挺幽静的住处里的萧临渊，靠着水镜术，把直播从头看到尾。
他好长时间都不吭声，脸上的表情可复杂了，让人看不透。
过了老半天，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温润润的玉简。
玉简上有灵光在闪呢，这就是不久前他收到的宗主秘密命令。
他把神识探进去，一行冷冰冰的字就在脑袋里冒出来了：“要是林澈失控了，对宗门的大计划有威胁，那就可以联合军方的卧底，启动‘清源计划’——用高阶妖兽当诱饵，把他引到绝地里头，借着兽群的手，把他彻底干掉。”
他瞅着水镜里那个挺拔的身影，还有那三百个像山一样的身影，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之间，画面里有个老兵抬手敬礼的动作，让他眼睛猛地一缩。为啥呢？就那个敬礼的角度啊，还有那力度，简直和当年死在自己怀里的亲弟弟一模一样。
就这一下，他指尖上的火焰一下子就不再犹豫了。只见他指尖冒出来一朵青色的火焰，那玉简可是藏着阴谋诡计、满满杀机的，就在这火焰里，静悄悄地就变成灰了。
“他们可不是退化了啊……”他小声地自己跟自己嘀咕着，就好像在给一个看不见的人解释呢，“是咱们，把守护这事儿给忘了。”
等到最后一丝青烟从玉简的灰堆里冒出来的时候，这夜色已经黑得像墨汁一样，把军区都给笼罩起来了。
吵闹声都没了，就剩下基地边上的一个小维修舱，还闪着微弱的蓝光。
林澈可没有一丁点儿骄傲或者松懈的意思。他就坐在工作台前面，手里正捣鼓着“终令·破界者”的最后一组线路呢。那些复杂的神经接口在他的手指尖滑来滑去的，感觉就像是在叫醒一头正在睡觉的大怪兽。那金属凉飕飕的，透过手套传到皮肤上，手里的工具在掌心都压出清晰的印子了。
就在他把最后一个能量核心塞到凹槽里的时候，胸前的龙形玉佩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股热乎乎的暖流一下子就传遍了全身，就好像有火焰在血管里乱窜似的。然后呢，一个特别清晰的画面就在他脑子里冒出来了——那是北极冰渊的最里头，到处都是冰雪，把大地盖得严严实实的，有半面破破烂烂的战旗插在冰层上面。
那战旗上啊，以前有一道血痕，看着又暗又干巴，可现在呢，完全变成那种特别吓人的鲜红色了，就好像是刚流上去的血似的。
这旗面啊，在那冷得刺骨的寒风里，居然还轻轻晃了一下，就好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谁，或者有啥意志，在对他的存在做出回应呢。
这时候啊，一道冷冰冰的系统提示音，还有一个温和又慈祥的女人声音，一块儿在他脑袋里响起来了。
“检测到高浓度同源灵魂共鸣……忠魂通道·完全开启。”
“师娘留下来的最后指令解锁了：‘铁脊未断，旗火重燃。子归，路已通。’”
林澈一下子就紧紧攥起了拳头，手指甲都深深掐到手掌心里去了，这疼劲儿让他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他抬起头往天花板那儿看，就好像他能透过那钢铁，看到北方的风雪似的。
“娘……我这就来。”
他面前那个控制光屏上，一直倒数着的计时，就在这个时候终于变成零了。
计时没了，可是要往北方去的这趟行程啊，还不能马上就开始呢。
毕竟啊，在他成为一个回家的儿子之前，他得先把自己作为东海一名士兵的最后职责给尽完了。“铁脊”的事儿，还有那场被岁月尘封起来的真相，就差最后一块拼图了。这块拼图既不在北方那冰天雪地的冰原上，也不在宗门那些神秘的密卷里，而是在这座他一直守护着的基地里，在那最深、最安静的角落藏着呢。他眼神无意间往控制屏的角落瞟了一下。那角落本来是要显示系统状态的，结果就在玉佩震动的那一下子，突然闪过一行加密了的日志：
【访问记录：b7深层档案库 - 最后一次开启是在三十年前，就是铁脊部队被灭掉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