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一月的香港,郑先生介绍的中间人将一份文件推到茶几上:“北角那个商场,业主急着套现,总共三万平方米,九千万港币。”
林雨兰拿起计算器迅速敲打,摇了摇头:“单价偏高,而且结构老旧,改造费用惊人。”
郑嘉雯补充道:“我们调查过,周边人流虽大,但消费能力有限。六千万。”
中间人瞪大眼睛:“郑小姐,这砍得太狠了!”
谈判陷入僵局时,闵政南手指轻叩桌面:“七千五,现金一次付清。
中间人出去打了通电话,回来时态度恭敬了许多:“郑先生刚才来电,说他个人再注资两千万支持改造。业主也同意了您的价格和条件。”
签约那天,郑先生罕见地亲临现场。他拍了拍闵政南的肩膀:“姑爷有魄力是好事,但经营商场不是打架,要懂得细水长流。”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女儿郑嘉雯。
在郑先生鼎力相助下,这座超过三万平方米的大型商场已正式更名,成为他们在香港商业版图上的第二块坚实基石。
林雨兰和郑嘉雯兴奋地讨论着“四仙城”商场的规划。
“许愿,商场改造预算已经初步核算出来了。”林雨兰拿着文件夹走来,脸上带着干练的光芒。自从接手商场项目后,这位大夫人仿佛找到了人生新方向,将东北老家的精明果断全用在了商业经营上。
郑嘉雯笑着补充:“我和雨兰姐计划将顶层打造成全港最大的美食广场,引进各地特色小吃。
“商业上的事,你俩安排就好”
改造工程立即启动。闵政南负责协调施工队,林雨兰规划商铺布局,郑嘉雯则利用郑家的人脉联系供应商。“四仙城二店”在北角拔地而起,灰瓦青砖的设计带着几分北方大气的风格,又在细节处融入香港的精致。
1月12日清晨,别墅书房的专线电话响起。郑先生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姑爷,老李找你,打到我家来了。说去老营村找不到你,让你赶紧回电。”
他拨通老李留下的北京号码,听筒里传来熟悉的京片子:“是闵爷吗?”
“是我,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是是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了,希望闵爷可以帮忙出手一次。”老李的声音透着罕见的紧张。
“你少啰嗦直接说什么麻烦,我看看值得不值得我出手。”
“电话里说不方便,您先来北京琉璃厂,来了就打听李百万就行。”
闵政南冷笑:“你最好有一个好的理由,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
挂断电话,他立即安排行程。首先要解决的是出境手续。虽然1980年后内地与香港人员往来增加,但持香港身份返回内地仍需办理一系列手续。他让郑嘉雯通过郑家的关系加急办理,自己则开始规划路线。
最快捷的方式是开车到深圳再转乘飞机。但从香港岛到内地边境的陆路行程就颇为周折。闵政南查看地图,标记出路线:从浅水湾别墅出发,经马师道天桥上康庄道,过海底隧道至九龙,再沿狮子山隧道公路北上。
“路上小心。”郑嘉雯为他整理衣领时轻声说。林雨兰默默将一叠人民币塞进他的行李箱。
数日的奔波后,闵政南终于站在了北京琉璃厂的街口。1981年的冬天格外寒冷,灰墙黑瓦上覆盖着未化的积雪。他按照约定,向一个摆摊卖旧书的老头打听:“劳驾,请问李百万在哪儿?”
老头眯眼打量他一番,指了指前面一家挂着“某古斋”牌匾的店铺。
推开沉重的木门,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店内光线昏暗,博古架上摆满各色古玩。老李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见到闵政南立即起身相迎。
“闵爷,您可算来了!”老李搓着手,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
闵政南不接话,环顾四周后在一把黄花梨椅子上坐下:“说吧,什么事值得我大老远从香港跑回来。”
老李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偷听,这才压低声音:“三个月前,我在陕西收到一件好东西——一套完整的汉代青铜编钟,共十二件,保存极为完好。”
闵政南挑眉:“就为了一套编钟,你慌成这样?”
“若只是普通编钟,我自然能处理。”老李苦笑,“问题是,这套编钟不寻常。它们来自一座未被记录的汉墓,更诡异的是,编钟上刻满了奇怪的符文,我找人看过,说是古代祭祀用的法器。”
“继续说。”闵政南来了兴趣。
“最初我没太在意,打算照常出手。可消息一走漏,就引来了好几拨人马。”老李声音更低了,“最麻烦的是西边来的一伙人,看起来是盗墓团伙,对这套编钟志在必得。”
闵政南眼神锐利:“你怎么应付的?”
“我推说东西不在手上,需要时间筹备交易。但他们只给了我十天期限,今天已是第七天。”老李忧心忡忡,“我怀疑这些人不是普通的收藏家或古董商。他们身上有股...说不出的邪气。”
“所以你才找上我?”闵政南抿了口茶,“你觉得这事非同寻常?”
老李重重点头:“我在这行混了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气氛。那套编钟我也仔细研究过,上面的符文我看不懂,但每次触碰,都感觉心神不宁。闵爷,您见识广,手段高,我只能指望您了。”
闵政南沉思片刻。他原本计划尽快返回香港,协助两位夫人推进“四仙城”项目,但老李描述的情况引起了他的警惕。如果真如老李所说,这套编钟可能是某种古代法器,落在不怀好意的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东西现在在哪?”闵政南终于问道。
“藏在西山一个安全的地方。”老李连忙回答,“我谁都没告诉,就等您来定夺。”
闵政南站起身:“带我去看看。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给我找麻烦。”
老李连连点头:“是是是,多谢闵爷!这事了结后,那套编钟出手的收益,您拿七成!”
当夜,闵政南随老李来到北京西山一处隐蔽的院落。这里看似普通的农家院,地下却别有洞天——老李精心打造了一个藏宝室,里面陈列着他多年来收集的各类珍奇古物。
在密室中央的檀木桌上,整齐摆放着十二件青铜编钟。即使历经两千多年岁月,这些编钟依然保存完好,表面泛着幽暗的青光。闵政南走近细看,发现每只编钟内部果然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这些符文的风格与他以往见过的任何文字都不同,透着一股古朴神秘的气息。
“就是这些符文让我不安。”老李指着编钟内部,“我请了两位老学究来看,他们都说从未见过这种文字。”
闵政南伸手轻抚编钟表面,突然感到一股微弱的能量波动从指尖传来。这感觉转瞬即逝,却足以让他确信这套编钟非同寻常。
“你说那些西边来的人,有什么特征?”闵政南问道。
老李回忆道:“为首的是个高个子,黑发黑眼,看起来像是中国人,但五官深邃。他自称姓司徒,手下都叫他司徒先生。这人气质很特别,看似温和,眼神却锐利得像刀子。”
闵政南眉头微蹙。司徒这个姓氏并不常见,让他联想到一些古老的传说。如果真如他所想,这件事可能比表面看起来更加复杂。
“明天你约他们见面,就说愿意交易,但要先验货。”闵政南做出决定,“我倒要会会这位司徒先生。”
老李紧张地问:“闵爷,您真要跟他们正面交锋?”
闵政南冷笑:“既然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再说,如果这套编钟真是什么重要法器,更不能让它落入不明不白的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