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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参屯那四间孤零零的青砖瓦房,闵政南抬手,指节叩在斑驳的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吱呀——”门几乎是立刻被从里面拉开,露出那张沟壑纵横、写满焦急的老脸。老头浑浊的眼睛在看清门外站着的闵政南时,猛地爆发出近乎实质的光芒,枯瘦的手一把抓住闵政南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声音带着颤抖:“小伙子!是…是不是有白仙消息了?!咱老伴…咱老伴是不是有救了?!”

他的目光越过闵政南,急切地扫视着门外昏暗的夜色,仿佛白仙就隐在那里。

闵政南不动声色地拂开他的手,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算你运气好。这次,我请来了白仙,特意为你家老太太看病。”他侧过身,让出身后几道沉默的身影。“还不赶紧带路。”

“哎!哎!这就带路!这就带路!”老头激动得语无伦次,连忙弓着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在前面引路,嘴里不住地念叨:“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

一行人沉默地穿过简陋的堂屋,掀开那道厚重的、打着补丁的蓝布棉门帘,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混杂着老人身上特有的衰败气息扑面而来。里屋炕上,躺着那位形容枯槁的老太太,她脸色蜡黄,眼窝深陷,胸脯微弱地起伏着,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清晰的、令人不安的嘶啦声。

“谁…谁来了…老头子…”老太太听到动静,费力地睁开浑浊的眼睛,气若游丝地问。

“老太太!你福大命大啊!”老头扑到炕沿,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抑制的兴奋,“有位小伙子!他请来了白仙!你有救了!你有救了啊!”

老太太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看向走进来的几人,目光最终落在那个穿着一身素白、气质清冷、面容模糊仿佛笼着轻纱的女子身上。那女子未发一言,只是静静地走上前,伸出一根纤细、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指,轻轻搭在老太太干枯如树皮的手腕上。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老太太艰难的呼吸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白仙女子微阖着眼眸,指尖感受着那微弱而混乱的脉搏,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她缓缓收回手,转过身,声音清冷空灵,如同山涧幽泉,却带着一丝不容乐观的凝重:“元气枯竭,五脏衰败,病邪已入膏肓,如油尽之灯,非药石所能及。天命如此,强求……恐有干天和。”

这话如同冰水浇头,老头脸上的狂喜瞬间僵住,化作绝望的灰白,嘴唇哆嗦着,眼看就要瘫软下去。

“啰嗦什么。”闵政南冰冷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气氛,他看也没看白仙,目光落在炕上气息奄奄的老太太身上,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不能看,也得看。”

白仙化形的女子沉默了一下,似乎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几不可闻。她重新转向炕上的老太太和一脸绝望的老头,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根基已损,回天乏术。若以秘法,或可向天借得三年阳寿,固本培元,令其如常人般起居无碍。然此法逆天,需耗我本源,且仅此一次,三年后,天命依旧。你们,可愿?”

“愿意!愿意!”老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扑过来,几乎要跪下去,老泪纵横,“仙家!白仙!求您施法!求您救救她!三年!有三年也好啊!求求您了!”

白仙女子并未立刻答应,而是微微侧首,目光透过那层模糊的轻纱,看向一旁的闵政南。

闵政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吐出三个字:“给她施法。”

得到首肯,白仙女子不再多言。她伸出那双白皙得不似凡人的手,虚空一引,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只玉碗。那碗质地温润,晶莹剔透,内里仿佛有氤氲雾气流转,在昏暗的油灯光下,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光晕。她将玉碗双手捧于胸前,微微仰头,口中念念有词,那是一种古老而晦涩的音节,低沉、悠远,仿佛在与冥冥中的存在沟通。

屋内的空气似乎都随之凝滞,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了几下。随着那奇异的吟诵声,玉碗内部那氤氲的雾气开始缓缓旋转,越来越快,渐渐凝聚成一团乳白色的光华。那光华在碗中心不断压缩、凝实,最后,竟化作一颗龙眼大小、圆润无瑕、散发着淡淡清辉和异香的白色药丸!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撼人心魄的庄严与神秘。

白仙女子小心翼翼地将那枚仿佛凝聚了生命精华的药丸取出,递到老太太嘴边。老头连忙扶起老伴,老太太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费力地张开嘴,将药丸吞了下去。

药丸入喉,异香弥漫。几乎是立竿见影的,老太太蜡黄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丝红润,原本急促而艰难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深陷的眼窝似乎也充盈了些许。她喉咙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竟然自己用手撑着炕,缓缓坐了起来!

“老…老头子…”她看着自己不再颤抖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泪水,“我…我感觉…身上有劲儿了…胸口也不闷了…”

她转向白仙女子,挣扎着想要下炕磕头,声音哽咽:“谢谢…谢谢白仙救命之恩!老婆子…老婆子没齿难忘!我…我给您供长生牌位!日日焚香…”

老头也在一旁激动得老泪纵横,不住地作揖。

白仙女子微微侧身,并未受礼,只是清冷道:“因果已了,不必如此。好生将养,珍惜光阴。”她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刚才那逆天续命之举,于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闵政南看着老太太确实好转,不再耽搁,直接对老头道:“老头,此间事了。人参拿来,我该离开了。”

“哎!给您!早就给您备好了!”老头此刻对闵政南已是感激涕零,再无半分犹豫,连忙从炕柜最深处捧出一个用红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木匣。他颤抖着打开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株人参。

那人参芦碗密布,螺旋排列,紧皮细纹,须条清晰修长,蜿蜒如龙,主体饱满,形态灵动,通体散发着一种沉淀了数百年的厚重药香和难以言喻的灵韵。正是那株八百年的长白山野山参!

旁边一直沉默观察的老李(憋宝人)上前一步,仔细端详了片刻,甚至凑近深深嗅了一下那药香,眼中闪过一丝惊叹,随即对闵政南微微点头,示意货真价实。

闵政南不再多看一眼,直接将木匣盖上,用红布重新包好,随手纳入怀中(实则存入空间)。他转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带着白仙、富贵等人,径直向外走去。

“恩人!小伙子!留下吃口便饭吧!”老头在后面追着喊道。

闵政南脚步未停,只有冰冷的声音随风飘回:“不必。”

身影很快融入寻参屯浓重的夜色里,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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