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然坐在靠近壁炉的柔软沙发里,小小的身子几乎要陷进去。
她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宴会厅中央那个被光影和泪水包围的男人,以及他身边那些平日里或优雅、或干练、或明媚的姐姐们。
她只有十二岁,对于男女之情还处于懵懂的阶段。
但她能感受到气氛,能读懂眼泪。
许昊哥哥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懂了,却又好像没完全懂。
她看着楠楠姐姐哭得不能自已,被许昊哥哥紧紧抱住;
看着曼曼姐姐抱着小许诺,一边流泪一边幸福地笑着;
看着陈晨姐姐抿着唇,眼神却亮得像星星;
看着乔晚、乔夏两位姐姐紧紧靠在一起,互相擦拭眼泪……
就连平时看起来最高冷、最像仙女的景甜姐姐、杨密姐姐,此刻也都眼眶通红,任由泪水冲花了精致的妆容。
许昊哥哥……
和她平时见到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在她有限的印象里,许昊哥哥是高大的,是忙碌的,是沉稳冷静的。
他来看她和妈妈时,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问她的学习,关心妈妈的身体,安排好一切,然后匆匆离开。
妈妈总是说,许昊哥哥是做大事业的人,是她们的恩人。
在王楚然心里,许昊哥哥像一座山,可靠,但带着距离感。
可今晚,这座山仿佛融化了。
他会哽咽,会流泪,会那么用力地拥抱每一个人,会说那么多让人心尖发颤的话。
他放下了所有的光环,就像一个……
犯了错又无比真诚地在祈求家人原谅和接纳的大男孩。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王楚然的心也跟着一揪一揪的。
她不太明白那种复杂的情感,但她能感觉到,许昊哥哥很爱这些姐姐们,很爱很爱。
而姐姐们,也因为他的这些话,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
她看到,之前偶尔会流露出一点点审视或沉默的姐姐,此刻眼神变得柔软而坚定。
她们之间原本可能存在的那一层看不见的、薄薄的冰,似乎在许昊哥哥滚烫的眼泪和誓言中,慢慢地、无声地融化了。
她们开始更自然地靠近彼此,不是客套的寒暄,而是带着一种同病相怜,或许不该用这个词,但此刻很贴切,又同舟共济的理解与亲近。
杨颖姐姐主动拿纸巾给哭花脸的景甜姐姐擦拭;
刘诗诗姐姐轻轻拍了拍沈念姐姐的后背,低声安慰着什么;
就连看起来最独立强势的乔晚姐姐,也靠在妹妹乔夏肩上,露出了卸下所有防备的疲惫与释然。
整个宴会厅的氛围,从一个需要维持表面和谐的“高级派对”,真正地向一个“家”在蜕变。
空气里弥漫的不再是香水和食物的味道,而是某种名为“理解”与“接纳”的暖流。
许昊结束了那一轮深情的拥抱和碰杯,他没有回到中心位置,而是很自然地融入了她们中间。
他走到餐台前,亲自夹了几块景甜爱吃的甜点递给她;
又走到曼曼和沈念身边,逗弄着两个咿呀学语的孩子,惹得两位母亲破涕为笑;
他甚至被杨密和刘诗诗拉着,评价起她们今天新做的指甲,脸上带着无奈又宠溺的纵容笑容。
王楚然看着这一切,小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牛奶杯。
她忽然想起妈妈生病最无助的时候,是许昊哥哥像天神一样出现,把她们从泥泞中拉了出来,给了她们一个安稳的、充满希望的未来。
妈妈常说:
“楚然,我们要记住许先生的恩情,一辈子都不能忘。”
以前,她觉得“恩情”是很重的东西。
但现在,看着眼前这个流泪的、温柔的、被姐姐们包围着的许昊哥哥,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这不是简单的恩情,这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羁绊。
他给了她们一个家,而她们,也填补了他生命中某一块非常重要的空缺。
“楚然,在看什么呢?”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王楚然抬头,是安宁。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也端着一杯果汁,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目光也望向那热闹的人群。
“安宁姐姐。”
王楚然小声说,
“许昊哥哥……今天好像很难过,又好像……很开心。”
安宁闻言,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笑意更深了些,她摸了摸王楚然的头发,轻声道:
“他不是难过,也不是开心。他是……找到了归宿。”
她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脸上终于露出真正松弛笑容的许昊,继续对王楚然,也像对自己说:
“他肩上扛着太多东西了。外面有数不清的明枪暗箭,有需要他殚精竭虑的商业帝国。只有在这里,在你们面前,他才能卸下所有面具和盔甲,做回一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普通人。姐姐们的眼泪,也不是委屈,是终于等到了他这颗真心。”
王楚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看着许昊哥哥,他正被几个姐姐围着,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她们一阵娇嗔的笑骂,他自己也笑得格外开怀,眼角的泪痕还未干透,却已然被真正的喜悦取代。
那一刻,王楚然心里模模糊糊地想:
这里,西山壹号,或许真的会是一个很好的家。
有像山一样可靠又温柔的许昊哥哥,有这些虽然复杂但都很善良美丽的姐姐们,还有小雪妹妹,有小许诺和小许愿……
她低下头,小口地喝着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一直暖到了心里。
那份因为陌生环境而产生的最后一丝不安,也在这感性而真诚的暖流中,悄然消散了。
晚宴在继续,笑声越来越多,交谈声越来越自然。
西山壹号的第一个夜晚,就在这场由许昊亲手点燃、用极致感性作为燃料的情感仪式中,缓缓铺陈开来。
所有的隔阂并未完全消失,但至少在此刻,它们被一种更强大的、名为“家”的凝聚力,温柔地包裹、消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