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水流声渐歇时,方源正倚在窗边,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冰凉的窗棂。
方才镜流那副又羞又慌的模样还在眼前回放。
泛红的耳尖、打结的气音、埋进肩窝时发梢的轻颤,每一个细节都精准踩在“心动”的阈值上。
可落在他眼底,只剩冰冷的评估。
“咔嗒”,浴室门开了。
镜流抱着湿发,睡衣领口还沾着水汽,见他站在窗边,又下意识攥紧了衣摆,脸颊泛起薄红:
“我、我洗好了。”
方源转过身,瞬间切换回温和的笑容,语气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水还热吗?我怕中途凉了,特意调了恒温。”
他走上前,顺手拿起榻边的干发巾。
“过来坐,我帮你擦头发,湿着睡容易头疼。”
镜流僵了一下,还是乖乖走过去坐下。
方源的指尖穿过她的银发,干发巾轻柔地擦拭着发梢,力道不重不轻,恰好能避开打结的地方。
镜流垂着眼,能闻到他袖口淡淡的皂角香,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地加快,连耳尖都热了起来。
可她没看见,方源垂着的眼底毫无温度。
他正在心底快速复盘:
刚才的“乌龙”是意外,却意外推进了好感度——镜流会产生那样的联想,本质是对他的“在意”已经超出师徒界限。
系统面板虽未实时弹出,但从她的反应来看,好感度恐怕已经突破75,离任务要求的“完全沦陷”又近了一步。
“师父,”方源忽然开口,声音放得更柔。
“白天在杂货店,是我没注意你看错了,让你慌了这么久,抱歉。”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镜流的反应——她果然猛地抬头,眼神里带着慌乱和一丝被理解的委屈。
“我当时只是想着买压缩毛巾方便你擦手,没别的意思。”
“我、我知道……是我自己想多了。”
镜流的声音越来越小,指尖攥着衣角。
“以后不会了。”
“没关系。”
方源笑了笑,放下干发巾,帮她把头发拢到肩后。
“师父心思细,会多想也正常。以后有什么误会,直接问我就好,别自己憋着,容易难受。”
这句话像颗小石子,轻轻落在镜流心里。
她看着方源温和的侧脸,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活了数百年,除了白珩她们,很少有人会这样在意她的情绪,甚至为了她的“误会”主动道歉。
她点了点头,轻声道:“好。”
方源眼底的算计又深了几分。
他要的就是这种“被特殊对待”的感觉,让镜流觉得自己是唯一在意她情绪的人,从而产生依赖。
等镜流睡下,方源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关上门的瞬间,脸上的温和彻底褪去,只剩一片冷寂。
他走到书房,淡蓝色的系统面板立刻在眼前展开:
【目标人物:镜流。当前好感度:78(已触发“依赖”状态)。任务进度:78%。】
【提示:目标对宿主的“特殊感”已生成,可通过“共同经历”进一步强化羁绊,推荐场景:共同练剑、应对仙舟事务、分享私密过往。】
方源盯着“共同经历”四个字,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练剑是最好的切入点——镜流最看重剑道,若能在练剑时“刻意”展露破绽,让她指点,既能满足她作为师父的“掌控感”。
又能制造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再者,他可以“不经意”地提起自己童年的“惨事”。
用脆弱勾起她的保护欲,这对心思柔软的镜流来说,几乎是无解的。
他想起白天白珩提起景元想吃桂花糕,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白珩是镜流的好友,若能让白珩在镜流面前“无意间”夸赞自己。
比如“方源最近总帮我给景元送点心,细心又体贴”。
就能从侧面强化他的“好形象”,让镜流觉得自己的眼光没错,进一步巩固好感。
但不能操之过急。
镜流毕竟是活了数百年的剑首,警惕心极强。
若是频繁制造“巧合”,反而会引起怀疑。
最好的方式是“顺势而为”——比如明天练剑时,故意在她指导自己时“不小心”握住她的手腕。
说一句“师父的力道还是这么准,弟子总学不会”。
再比如后天仙舟有物资清点的任务,主动提出陪她一起去。
路上“偶然”遇到风沙,把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说一句“师父的身子不能着凉”。
这些细节看似不经意,却能一点点渗透镜流的心思,让她习惯自己的存在,甚至觉得“和方源在一起很安心”。
等她彻底习惯后,再制造一次“危机”。
比如故意透露自己要去讨伐极危险的丰饶孽物,让她主动提出同行,甚至为了保护自己受伤。
到那时,好感度必然会突破90,任务也就基本完成了。
方源关掉系统面板,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罗浮的夜景。
玉京台的灯火还亮着,白珩大概还在给景元讲故事,镜流在卧室里睡得安稳,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
可这平和的表象下,藏着他精心编织的网。
镜流的温柔、白珩的信任、仙舟人的敬重,都是他用来完成任务的工具。
他想起青荧星上那些死去的星民,想起他们临死前的咒骂和惊恐,指尖没有丝毫颤抖。
对他来说,无论是人命,还是镜流的好感,本质上没有区别,都是他通往更强力量的“养料”。
系统任务完成的那天,就是他卸下所有假面的时候,到那时,罗浮的一切,包括镜流,都将失去利用价值。
“明天先从练剑开始。”
方源低声自语,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他转身回到卧室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看了一眼榻上熟睡的镜流。
她的眉头微蹙,似乎在做什么梦,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方源轻轻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小床。
黑暗中,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开始演练明天的每一个细节:
如何握剑、如何“犯错”、如何在她指导时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崇拜”。
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精准计算,只为了让镜流的好感度再涨一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他的脸上,却照不进他冰冷的心底。
这场以“师徒”为名的算计,还在继续,而身处局中的镜流,对此一无所知。
依旧沉浸在那份被她误认为是“师徒情谊”的温柔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