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王队，”张夏适时开口，深谙落井下石的道理，“这位李警官刚才还对我说：‘大晚上在夜店鬼混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认为，这句话已经涉嫌对公民进行人格侮辱，完全违背了《公安机关人民警察内务条令》中关于文明执法的要求。我保留向督察部门反映和申诉的权利。”
王逸听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目光锐利的扫向面如死灰的李叔阳：“真行啊！潘所长手下的优秀人才，真是给他长脸！”
李叔阳脸色煞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后面的老民警硬着头皮还想再解释，王逸却直接一摆手，彻底没了耐心：“行了，不必再说了！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包括违规审讯、态度恶劣、罔顾程序、漠视群众基本权益的情况，我会原原本本的向你们潘所长说明，让他看着办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张夏，最后如同实质般压在李叔阳身上，声音沉缓却带着千钧之力：“另外，你们违规审讯的这位张夏先生，是市刑侦支队特聘参与重大案件侦办的专业人员。他在你们的辖区，不仅遭遇了不法侵害，身受创伤，还受到了如此不公正的待遇，被无端质疑、甚至人格侮辱。这件事，性质恶劣，我会一并整理材料，正式提报市局督察部门关注。你们，好自为之！”
王逸不再看他，转向张夏时，语气缓和下来：“张先生，这件事我们基本核实清楚了。你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且对方送往医院那三人经过初步检查也已无大碍，都是短时昏迷，也没有其他严重外伤。手续办完你就可以离开了。关于你反映的民警不当言行问题，我们会严格按程序核查处理。”
张夏点了点头：“谢谢王队。”
王逸又看向那位值班的老民警：“老刘，剩下的事情，你处理一下。该移交的移交，该整顿的整顿，必须落实到位！”
“是，王支队。”值班民警连忙应道、
跟着王逸走出派出所，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张夏刚深吸一口气，准备道别，却被王逸叫住，示意他上自己的车。
拉开后座车门，张夏微微一怔，陈默正裹着一件外套蜷缩在座位上浅眠，听到动静，她睫毛颤动，睁开眼睛。见是张夏，她困倦的眼中立刻闪过一丝亮光，下意识坐直了些：“你……没事吧？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事了，都解决了。”张夏坐进车里，轻声回应，顿了顿，又补充道，“那个……多谢。”他显然指的是她联系了王逸前来解围的事。
陈默避开他过于真诚的目光，略显不自在地看向窗外，语气故作轻松：“举手之劳而已，算……扯平了。”
王逸也坐上了驾驶位，拿出了手机，点开一段来自现场监控的视频回放。他看着屏幕上张夏的动作，情不自禁地赞叹：“这动作……够干脆利落，直击要害却又完美避开了致命风险，非常专业啊。系统练过？”
陈默也被吸引，凑过来屏幕，第一次完整地看到了张夏为她出手的全过程。画面里，他毫不犹豫挡在她身前的背影，以及那迅捷、冷静、甚至带着某种暴力美学的格斗动作，让她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一时间看得有些失神。
“我爸以前是部队的军体拳教官，从小被他摔打着练出来的。”张夏随口解释道。
“怪不得……”陈默忽然轻笑出声，“刚来的时候就听袁维跟周铎嘀咕，说你当年把老爷子给你攒下开设计工作室的老本，偷偷拿去开了这家侦探事务所，然后就再也没敢回过家，原来是真怕被老爷子把腿打断啊？”
“没错，那是真能打断。”张夏点了点头，语气一本正经，“老袁那个货，真是个大嘴巴。”
“哈哈，没错，这段我也听过……怪不得有这身手。”王逸也笑了，“折腾一晚上了，二位去哪？我送你们。”
张夏看向陈默：“天快亮了，你先回酒店好好睡一觉吧。”
“那你呢？”陈默下意识追问。
“我去袁维那儿找他。他昨晚不是把醉死的周铎拖回家了么？我得等周铎醒来，有几个要紧的问题必须马上问他。”张夏说道。
“这么着急？”陈默有些不解。
张夏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额角，想了想，故作深沉道：“我是怕袁维这单身30年的老小子把周铎睡了。”
“呸，没个正形！”陈默没好气的啐了一口。
总不能实话说我想省一晚酒店房钱吧？天都亮了，现在开房也太不划算了。张夏内心默默的想。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陈默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你别去袁维那了……跟我一起去宾馆休息会儿吧。”话一出口，她似乎立刻意识到这话容易引人误解，感觉到车内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她赶紧轻咳一声，略显慌乱的补充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头伤还没好，需要休息。我订的是个套房，另一间是给周铎准备的。你可以住那屋。”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张夏故意松了一口气。
“你以为什么？！”陈默立刻瞪大眼睛，脸颊更红了，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还以为，以为我就只能睡沙发呢……”张夏煞有介事的解释道，“能住周铎那屋，挺好……挺好。”
陈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转向王逸：“王队长，麻烦您送我俩去天临大酒店吧。”
“好。”王逸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俩一眼，嘴角勾起一个看破不说破的笑意，平稳的转动方向盘。
一路无话。跟着陈默来到酒店顶层的套房，陈默简单地指了一下另一间房的方向，说了句“浴室柜里有新毛巾和牙刷”，便径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便关上了门。
张夏先去了卫生间里仔细检查了一下额角的伤口，确认没有再次裂开或感染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他走出来，正准备走向次卧，目光无意中扫过陈默的房门并未关严，留着一条明显的缝隙，而且随着门轴的自然回弹，那缝隙似乎还在慢慢扩大。
好家伙，门都不锁？就对我这么放心吗？张夏心里默默吐槽。
他犹豫了一下，走近几步，想替她把门轻轻带上。就在手指即将触碰到门板时，他目光无意中透过门缝瞥了进去……
只见陈默几乎是扑倒在床上，蜷缩着身体，像是瞬间就陷入了昏睡状态。不仅连外套没脱，高跟鞋也还穿在脚上搭在床沿。而且从这个角度，裙摆的褶皱间，甚至隐约有一丝走光的风险。
张夏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喂，睡了吗？”他走到床边，轻唤了一声，床上的人却毫无反应。于是他开始了动作。
先是小心翼翼的帮她脱下了那双精致却束缚的高跟鞋。然后，他的手指迟疑了片刻，终于伸向了她西装外套的纽扣。一颗，两颗……他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缓慢的将外套从她身上褪了下来。
当他俯身，手臂绕过她的肩头去取另一只袖子时，脸颊无意间离她的唇瓣很近。就在这一刹那，他清晰的听到陈默的呼吸声忽然变成了一种刻意压抑的急促。
她……在装睡？
这个念头如同电流般闪过张夏的大脑，他嘴角几不可闻地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但手上的动作依旧温柔而稳妥。他将脱下的外套仔细地挂进衣橱，然后拉过一旁的羽绒被，轻轻盖在她身上，仔细掖好被角。做完这一切，他没有丝毫停留，转身走出主卧，并轻轻地带上了房门，这次，确认门锁“咔哒”一声合上了。
几乎就在房门关严的一瞬间，陈默猛地睁开了眼睛，倏然从床上坐起！她咬着下唇，目光复杂的看着那件被挂好的外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神里充满了羞窘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疑惑。
门难道是我自己没关严的吗……是我错怪他了？他刚才进来……真的就只是帮我脱鞋脱外套盖被子？他是不是早就发现我醒了？那他会不会以为我刚才是故意…在勾引他啊？
她用力甩了甩头，再次躺倒，顺手一把拉过被子蒙在滚烫的脸上。
随后，另一个微妙的念头接踵而至：可是为什么，刚才即使以为他可能有所企图，自己心底深处似乎……并没有产生排斥和恐惧？
嗯，或许是因为他救了我又受了伤，我想感激他而已……对，一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