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规律的敲门声，突兀的响起，还没等张夏应声，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有些用力的拧开了，仿佛敲门只是走个形式。
紧接着，门口传来陈默一声短促而带着明显惊讶的低呼，音调不自觉地拔高：“啊！张夏！你怎么……裸睡？！”
张夏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和莫名其妙的质问弄得一愣，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明明穿着一件短裤，还盖在被子里面，只是靠坐在床背上刚才回消息时，露出了裸露的上半身罢了。“我穿着呢啊。”
他抬起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门口这个的女人。
陈默的脸颊迅速染上一层绯红，她猛地扭过头去，视线尴尬地飘向走廊的壁画，语气带着一丝被冒犯般的羞愤和强装出来的镇定：“我、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不穿睡衣。”
张夏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觉得这指责简直毫无道理：“为什么要穿那种东西？束手束脚的，睡觉累得慌。我从来不穿。”
“那你……你之前怎么不说！”陈默的声音又提高了少许，试图用气势掩盖自己的尴尬和某种莫名的慌乱。
“你也没问过我啊，”张夏觉得这逻辑简直匪夷所思，没好气的回敬道，“况且，陈总，是你没经过我同意就闯进我房间来的好不好？这好像不是淑女该有的行为吧？”
“什么你的房间！”陈默立刻转过身来反驳，“这整个套房！都是我掏的钱！我想进就进！”
“行，你是金主，你说了算。”张夏懒得在这种小事上跟她争辩，顺手抓过搭在床尾的一件深色丝绸睡衣外套披在身上，“穿好了。陈总大清早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陈默这才慢慢转回身，飞快的瞥了他一眼又移开，随后，她将一个崭新的盒子扔到了床上，语气努力维持着公事公办的平淡，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故作随意：“给你的……这个。”
张夏的目光落在那个简洁的白色盒子上，包装盒上印着清晰的字mate20pro。他记得这好像是前几天刚发布的新款旗舰机，配置顶尖，价格不菲，而且由于是新品上市，货源极度紧张，市面上很难立刻买到，往往需要预约或者加价。
“这是……？”他抬起眼，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赔给你的。”陈默避开他的目光，侧头看着窗外灰蓝色的天空，语气生硬地解释道，“那天晚上……你的手机掉地上屏幕摔坏了吗？昨天……我就想给你买个新的赔你。问了好几家都说没现货，预订也要排很久的队。好不容易……托了点关系，加价才从渠道商那里弄到一台……你可不准说不要！”
她的语气从最初干巴巴的解释，到最后带上了一点不容拒绝的强调，仿佛生怕张夏会拒绝这份超出常规的心意，那会让她更加尴尬。
张夏拿起盒子，心里确实涌起一阵意外和触动。他没想到陈默会把这种细节记得这么清楚，而且还如此费心费力地去寻找一台紧俏的新款手机。以她平时那副高傲冷淡的资本家作风，能做到这一步，确实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沉默了几秒，终于低声说道：“谢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的手机，让你费心了。”
听到这句话，陈默的脸似乎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几分，她极快的瞥了他一眼，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喜欢……就好。”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的安静，空气仿佛凝滞了。
陈默像是被这气氛烫到一样，迅速清了清嗓子，强行切换了话题，语气也恢复了往常的干练：“对了，早上王队长那边来电话了。那四个人已经审完了，对他们犯罪行为供认不讳，但属于犯罪未遂。考虑到他们几个自己也伤得不轻，我这边……决定不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了，当然他们医药费也不用我们承担，双方达成和解。”
“那不是委屈你了？”张夏问道。
“我没事。”陈默摇摇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张夏额角的伤口，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甚至带上一丝极淡的……歉疚？“毕竟……当时受伤更重的是你……”
话一出口，她似乎立刻意识到这话里的关切意味过于明显，连忙绷紧脸，生硬的转折道，“没必要在这种小角色身上浪费更多时间和精力！好了，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先出去了。你收拾好了就出来吃早餐，然后商量一下今天的调查计划。”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步伐略显匆忙。
“等等，”张夏却叫住了她。他下意识伸出手，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陈默的身体微微一僵，脚步顿住，却没有立刻甩开，只是背对着他，肩膀线条显得有些紧绷。张夏松开手，拿起床上那个新手机，动作利落地拆开包装，开机，然后点开里面地图App，将屏幕转向陈默。
“我昨晚根据现有线索，初步划定了几片需要优先排查的区域。”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熟练地滑动，将天临市的电子地图放大，“我们今天需要分头行动。我找了两个对这片非常熟悉的向导。一个跟你，一个跟我，袁维也是本地人，让他带着常晴。”
他的手指以槐驿美术馆为中心画了一个圈：“我们就以失窃案的美术馆为轴心，呈扇形向外辐射排查，先覆盖周边五公里范围。重点搜索所有可能满足‘低温’和‘隐蔽’条件的场所。”
“排查的具体依据是什么？”陈默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回来，她转过身，眉头微蹙，神色认真的看向手机屏幕上的地图。
“冷凝水。”张夏肯定地说，指尖点着地图，“还记得失窃展柜玻璃内侧发现的微量冷凝水吗？我当时根据室内温湿度计算，必须得9c以下，才可能凝结出那些水珠。所以，我们重点寻找所有在眼下这种夏季高温天气里，内部环境却能长期自动维持在9c以下，并且有足够空间存放画的地方。”
陈默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物理逻辑，但随即提出现实的质疑：“可是，符合这样‘低温’条件的地方恐怕也不少吧？大型冰库、酒窖、防空洞、深层地下室、大型建筑的通风井核心区、甚至一些有特殊低温需求的实验室或仓储中心……我们没有搜查令，根本无法进入这些私人或企业场所进行详细排查。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所以我们需要这个来初步筛选和定位。”张夏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那个造型奇特、的EmF检测仪，递给陈默，“我之前说过一个假设：盗走画得那个‘它’，大概率，会有一件承载了其‘本体印记’或作为‘能量节点’的物品，被秘密放置在周铎经常活动的地方，作为某种‘锚点’或‘中继放大器’。这件物品会持续散发异常的能量场，干扰周边电磁环境。常晴那边对这种灵能层面的感知力很强，她不需要依赖这个设备。”
他点了点检测仪此刻仍一片漆黑的屏幕：“但是你需要，这个玩意儿，对特定频段的异常电磁场波动非常敏感，精度很高。你可以用它对这些可疑地点建筑物的外部、出入口或周边环境进行非接触式的初步扫描。虽然我也知道，周围变电箱、大型电机、甚至某些医疗设备都可能导致误报，需要经验判断，但如果检测到强度远超正常制冷设备基础辐射的信号，就可以先标记下来，作为重点怀疑对象。这能帮我们在大范围内快速排除干扰，极大提高效率，锁定最可疑的目标。”
“把这个给我？”陈默接过那台沉甸甸的设备，有些意外得抬头看他，“那你怎么办？”
“放心，我自有别的办法，更……直接一些。”张夏的眼神沉静下来，他收起手机，语气笃定，“而且，我现在有一个其他的假设，需要先去一个地方进行确认。等我确认完了，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