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平稳的行驶在清晨略显空旷的街道上，经过刚才陈默的提醒，张夏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杰西卡。他忽然意识到，那丫头似乎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主动联系自己了，这完全不符合她平时有点风吹草动都要咋咋呼呼告诉他的习惯。
他下意识地拿起新手机，找到杰西卡的号码拨了过去。听筒里传来单调而冗长的忙音，无人接听。他又试了一次，结果依旧。张夏的眉头不自觉地渐渐锁紧，一种隐隐的不安感开始在他心底蔓延。
“怎么了？”副驾驶座上的陈默捕捉到了他神色间细微的变化，出声问道。
“杰西卡那边……可能遇到什么麻烦了。”张夏的声音透着一丝凝重，“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联系我了，打电话没人接。”
他沉吟片刻，手指再次在通讯录里翻找了起来，找到了另一个号码，槐驿古镇运营部那位杨经理的电话。他再次按下拨出键，屏息等待。然而听筒里传来的依旧是忙音，无人应答。
“连之前接待我们的那个运营经理也联系不上……”张夏的脸色更加沉郁，他侧头看了陈默一眼，语速加快，“用你的手机试试看。打给他。”
陈默没有多问，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分别拨打了杰西卡和杨经理的号码。结果毫无二致，全部无法接通。
张夏见状，眉头锁得更紧，但心底反而稍微松了口气：“至少说明……不是在故意不接我的电话。更像是……整个片区那边的通讯出了大问题。”
“我再试试他们景区公布的官方联系电话。”陈默说着，语气也带上了一丝严肃，她迅速在手机上搜索槐驿古镇的公开联系方式，找到了前台、咨询中心和投诉热线的号码，逐一快速拨了过去。
一遍，两遍，三遍……所有号码都像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确实很不对劲……”陈默低声说道，手指更快地在手机上滑动，试图从其他渠道获取信息，“等等……他们景区的官方微信公众号，半小时前刚刚发布了一则紧急通知。”
她立刻点开那则推送，语速平稳但清晰地念给张夏听：“紧急通知：尊敬的游客朋友们，因景区内部及周边区域突发大规模通信故障，导致网络及移动通信信号全面中断，目前正在紧急抢修中。为确保游客体验与安全，槐驿古镇景区自即日起暂停接待，恢复开放时间另行通知。已预约今日及后续行程的游客，可通过原渠道全额退款。给您带来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
“通信故障？”张夏重复着这个说辞，“覆盖整个景区及周边的大规模故障？这么巧？”
“微博和其他社交平台上暂时还没有相关的讨论或求助信息，”陈默继续快速检索着网络上的动静，眉头也蹙了起来，“好像……还没有人察觉到异常？或者，被困在里面的人，他们的家人朋友也还没开始着急？这也太安静了。”
“时间可能还没到。”张夏分析道，“杰西卡昨天白天还跟我们通过电话，就算出事，很可能也是从昨晚或者今天凌晨才开始的。而且，他们那个游戏主打深度沉浸体验，外面的人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在里边的玩家，或许在很多人看来会以为这是游戏设计的一部分，或者只是自己手机信号不好，不会立刻意识到出了大问题。”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按照我和常晴之前的推测，这很可能……就是孙伟和他找的那个闫大师，搞的那场镇压仪式的反噬开始了。那股被他们禁锢和驱策的力量，已经开始失控，甚至可能……开始反过来侵蚀现实了。”
“那……杰西卡会不会有危险？”陈默看向张夏，担忧的问道，“我们需要立刻改变计划，赶过去看看吗？”
“可是……”张夏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内心陷入剧烈的挣扎。天临市这边的调查正处在最关键的时刻，但杰西卡的安危同样让他无法安心。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种对杰西卡近乎本能的信任最终占据了上风：“我还是选择相信杰西卡的能力……她比我们所有人想象的要坚韧、机敏得多。这种局面，她应该能够应付的来。我们先集中精力解决眼前的线索。”
似乎看穿了他平静表面下的挣扎，陈默提议道：“这样吧，周铎今天上午那个艺术座谈会应该已经结束了，我让他直接改道，去槐驿古镇看看情况。反正他留在这边也帮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忙。”
“他？”张夏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周铎胆子是大，也确实不怕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我怕他去了……非但帮不上忙，反而很可能需要杰西卡分心去保护他。”他思索了几秒，做出了更稳妥的决定，“让常晴也跟着一起去。有她在，我能放心很多。她处理这类异常事件的经验比我们都要丰富。”
“对你朋友的能力有点信心好吧？”陈默白了张夏一眼，拿出手机，快速给周铎发去了信息，简洁说明了情况的紧急性和安排。
“只是这样一来，”张夏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原本计划好的分区排查，人手就不够了。”
“不用你操心人手分配，”陈默立刻接口，语气里带着近乎急切的果断，“不是还有你找的那两个……本地向导吗？”她说到“本地向导”时，语气微微顿了一下，“让她们跟着我，我带她俩去负责剩下的区域排查。”
她顿了顿，仿佛是为了强调这个安排的合理性和效率，又迅速地补充了一句，“你专心去验证你的那个假设就好。我们三个，一人负责一个方向，效率应该够了。”
她的语气听起来公事公办，逻辑清晰，但张夏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她似乎……特别急于将他和那两位隔开？生怕他们会有什么接触似的？
张夏侧头看了陈默一眼，晨光透过车窗勾勒出她线条优美的侧脸，但他却清晰地看到她脸上那副强装镇定、实则有点心虚的表情，他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莫名的……受用？这种被人在意、甚至有点“霸占”的感觉，对他而言颇为新奇。他点了点头，从善如流：“行，这样安排也行。那就辛苦陈总了。”
说话间，车子终于驶到了美术馆附近预定的集合点，缓缓靠边停下。
张夏趁停车的功夫，立刻给袁维打了个电话：“老袁，交给你个美差。你开车送常晴立刻去一趟槐驿古镇，到了那边跟周铎碰头。杰西卡在那边可能遇到麻烦了，需要常晴的支援。”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袁维在电话那头拍着胸脯保证，声音一如既往的可靠有力。
“长路漫漫啊……”张夏故意压低声音，故意吓唬袁维道，“路上你可得给我老实点，别随便动手动脚的。听说……常晴可是会下蛊的。”
“呸！你把我当什么人了？！I am a teacher！”袁维在那边立刻气得哇哇叫，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连旁边的陈默都隐约听到了。
张夏笑着挂了电话，刚收起手机，就听到车窗外传来一声清脆又带着点甜腻的呼唤：“哥哥，这边！我们在这里啦！”
他循声望去，只见小颖和子薇那两个青春靓丽、活力四射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的街角，开心地朝着他挥手，脸上洋溢着灿烂明媚的笑容，快步小跑了过来，充满了年轻的朝气。
张夏下意识的先瞥了一眼身旁的陈默。
果然，陈总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晴转多云再转阴，嘴角那点原本还带着的轻松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瞬间，似乎连车内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