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也。”
美琴忽然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男友,笑容甜蜜,
“你还记得上个月吗?我当时解剖了一具被妻子杀死的丈夫的尸体,他们两人原本十分幸福的,后来丈夫不让自己的妻子出去工作,甚至打碎了妻子的梦想,最后妻子将丈夫杀死后也自杀了,你当时对我说你一定会一直支持我的事业的。”
森川达也的嘴唇颤抖着,眼神闪烁,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啊,原来承诺就和生鱼片一样,看似新鲜,却这么容易腐败啊。】
在森川一家惊愕的目光中,美琴站起身缓缓的摘下了森川达也送给她的戒指,
“抱歉了,森川先生。”
她将戒指轻轻的放在了餐桌上,
“我做不到成为你们家期待中的贤惠的妻子的样子。”
森川达也急忙起身,‘咣当’一声,桌子被撞了一下,那枚戒指滚过实木的桌面,最终停在了酱油料碟旁,璀璨的钻石埋进了漆黑的酱汁,就像曾经的海誓山盟总有一个人率先放手。
“美琴!”
森川达也的动作打翻了桌子上名贵的酒水,
“我可以等你,我可以等你慢慢的转行,我们不必……”
“森川先生!”
美琴笑了出来,
“等?等你像说服你的母亲那样,慢慢的说服我吗?而且,我凭什么转行?凭什么放弃自己所热爱的呢?”
窗外传来了机车轰鸣的声音,远光灯透过竹帘在墙上投下交错的影子,像极了解剖台上的灯光。
当她拉开移门的时候,森川惠子终于忍不住撕破脸皮,站起来高声叫嚷,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吗?不过是一个晦气的验尸官而已!我儿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信不信我们森川家一句话就可以让你失业!”
美琴回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森川达也。
“你知道吗?”
她轻声说道,
“我曾经解剖过一对新婚夫妇,她们死于车祸。新郎到死都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妻子,没有松开过。”
“而你,现在连一句为我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等她的大衣袖口扫过门槛时,那株白色山茶花的花瓣又落下了一片。
她回头看向气急败坏的森川夫人,缓缓地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啊,森川夫人,你们森川家一句话还真的无法让我失业,因为我现在隶属于,直接隶属于军方和中央的霓虹特别行动小组“樱花”小组,所以我的工作就不劳您费心了。”
说完她向外走去,听着里面传来的瓷器破碎的声音开心的笑了出来,这时一个服务员匆匆赶来,为那株白山茶换上了新的水源,并加入了营养液。
走出房间的美琴,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店门口,等待他的是轰鸣的摩托车和阵平放在后座的头盔。
阵平将头盔递给她,
“就定好了?”
“嗯,我要去筑地市场!”
美琴跨上后座,揉了揉扁扁的小肚子,抱怨的开口,
“真是的,饿死了,我要吃双倍辣的关东煮!”
摩托车的引擎声在东京的夜色中轰鸣着,像是某种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肆意且张扬。
美琴紧紧的环住前方阵平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背上,感受着让人安心的厚度。
晚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将她扎好的头发吹散。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料理亭的方向,二楼的灯光已经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光点,随即消失不见。
“冷不冷,美琴医生?”
阵平的声音从头盔里的通讯处传过来,低沉的声音伴随着呜咽的晚风,竟然意外的让人感觉到心安。
美琴摇了摇头,然后突然想到他看不见,又不能回头,低声的回了一句,
“不冷的,阵平警官。”
阵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降低了车速。
夜风不再那么冰冷刺骨,但是仍旧带着秋天特有的凉爽,美琴无意识的攥紧了阵平的风衣,布料在掌心中摩擦,温暖的触感让她的眼角微微有些酸涩。
“阵平警官,我是不是有些可笑?”
她突然开口,声音很小,如果不仔细听的话几乎会被引擎的轰鸣声盖过。
阵平没有立即回答,他驾驶着摩托车拐进一条小巷子里,并最终停在了筑地市场外围的一家关东煮小摊前面。
暖黄的灯光从布帘后面透出来,水蒸气在空气中氤氲出一团白雾。
“到了,下车吧,美琴医生,我请你吃我最喜欢的一家关东煮。”
小摊的木质长凳一眼看上去就有些年头了,人坐上去的时候还会发出轻微的吱呀的声音。
美琴用筷子夹起了一块热气腾腾的白萝卜,吸满汤汁的萝卜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白色热气从上面冒出来,遮住了她的脸庞。
阵平坐在他的旁边,手中拿着一串竹轮,漫不经心的吃着。
“喂,阵平警官,你不问问我吗?”
美琴喝了一口碗里热乎乎的汤汁,轻声开口。
“哦?问什么啊?”
阵平挑眉看了她一眼,
“问你为什么放弃了即将到来的体面的婚姻?还是问你为什么选择当一名现有女生踏足的法医?”
美琴又拿起了一串鱼豆腐,大口咬了下去,含糊不清地说道,
“呜,都有,都有,你不好奇嘛?”
阵平咬了一口手上的竹轮,慢慢地咀嚼着,像是思索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将嘴里的食物咽下,阵平放下了手中的竹签,从上衣的口袋中摸出了香烟,在瞥见美琴微微发红的眼眶之后又放了回去。
“美琴医生,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买了一辆摩托车嘛?”
阵平开口问道,美琴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摩托车这个东西,和数学是一样的。”
被阵平新奇的思路震惊了一下,美琴好奇的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啊。”
阵平转着手中的打火机,用它轻轻的敲了敲桌面,
“摩托车和数学一样,这家伙是不会骗人的,油门给多少,速度就加多少。刹车捏的多紧,车就停的多快,但是有一点不一样,急刹的话会飞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