锖兔在蝶屋的养伤时光,注定与“静养”二字无缘。
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了温馨、愉快、以及每日必备鸡飞狗跳的喧闹日常。
伤势稍有好转,能勉强坐起来之后,锖兔那“招惹”蝴蝶忍的爱好便迅速复苏,并且变本加厉。
比如,当忍认真地在病房里研磨药材时,锖兔会靠在床头,懒洋洋地开口:
“小不点,你研磨的手势不对,力道也太轻了。这样磨出来的药粉效果会大打折扣哦。要不要我这个伤员来教你正确的姿势?虽然我躺着都比你有力气。”
忍气得手一抖,差点把药杵扔进锖兔的药碗里。
又比如,当忍小心翼翼地端来温度刚好的汤药时,锖兔会皱着鼻子嗅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摇头:“啧啧,这药的气味……火候过了三分,有一味药材投放的顺序错了,还有一味分量少了半钱。小不点,你这样粗心大意,以后怎么继承蝶屋?真为你姐姐的未来担忧啊。”
忍气得头顶冒烟,恨不得把整碗药扣在锖兔那张讨厌的狐狸脸上(虽然他没戴面具就是了)。
再比如,当香奈惠温柔地替锖兔换药时,忍在一旁帮忙递纱布,锖兔会突然看着忍感叹:
“说起来,小不点你生气瞪眼睛的样子,比你平时可爱多了。至少比较有活力,不像没长开的小豆芽。”
“谁是小豆芽?!你去死吧狐面男!”
忍终于爆发,抓起一把棉花就要塞进锖兔嘴里,被香奈惠哭笑不得地拦下。
每次看到妹妹被气得跳脚、张牙舞爪却又因为对方是重伤员而无可奈何的模样,蝴蝶香奈惠总是既好笑又无奈。
她深知锖兔并无恶意,甚至这种吵闹某种程度上反而冲淡了重伤带来的压抑气氛。
但看着妹妹每天被“欺负”,她这个做姐姐的,总要有所表示。
于是,香奈惠的“报复”方式悄然上线——改良药方。
每次锖兔成功地将忍惹恼,当天他需要喝下的那碗汤药都会发生一些奇妙的变化。原本那碗汤药的颜色就已经够深了,但现在它变得更加深邃黝黑,宛如墨汁一般,让人看一眼就不禁心生畏惧。
不仅如此,这碗汤药散发出的苦涩气味也变得异常浓郁,简直就是一种恐怖的存在。那股味道如此强烈,以至于路过病房外的蝶屋女孩们都能闻到,她们会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生怕被这股味道侵袭。
然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是锖兔喝下这碗“特制加强版”苦药时的表情。他那张平日里要么面无表情,要么带着坏笑的帅气脸庞,在接触到苦药的瞬间,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瞬间扭曲成一团。
他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眼睛眯成一条缝,鼻子也皱得像个小核桃,嘴巴更是张得大大的,仿佛要把那碗苦药全部吐出来。
而且,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喝下苦药后,锖兔还需要猛灌好几杯清水,才能勉强压下那足以让人灵魂出窍的苦味。
每当这时,刚才还被气得快要升天的蝴蝶忍,就会立刻阴转晴,抱着胳膊站在床边,发出毫不客气的、银铃般(在锖兔听来是恶魔般)的开心的大笑:
“哈哈哈!活该!讨厌鬼!苦死你!看你还敢不敢惹我!姐姐干得漂亮!”
看着锖兔那痛苦面具般的表情和妹妹那得意洋洋的笑脸,香奈惠通常也会忍不住掩嘴轻笑,紫色的眼眸弯成了月牙,流露出几分俏皮与狡黠。
然而,这并无法阻止锖兔“作死”的脚步。
往往第二天,身体稍微舒服一点的他又会开始新一轮的“招惹-被苦药制裁-看忍大笑”的循环。
蝶屋的这间病房,几乎每天都会上演几遍这样的戏码,喧闹声不绝于耳。
但在这看似幼稚的吵闹之下,一种微妙的情感纽带却在三人之间悄然生长。
有时,锖兔会因为伤口疼痛而在深夜无意识地蹙眉呻吟,守夜的香奈惠会立刻醒来,用浸湿的温毛巾轻轻擦拭他的额头,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而白天嘴硬无比的忍,也会偷偷在姐姐熬药时,塞进去一小颗据说能稍微缓解疼痛的、带有一丝丝甜味的草药结晶体(虽然很快就会被姐姐发现并“没收”,因为很可能影响药性)。
有时,香奈惠会坐在锖兔床边,轻声细语地给他讲述一些关于草药的知识,或者蝶屋发生的趣事。
锖兔则会安静地听着,偶尔提出一两个一针见血的问题,显示出他惊人的领悟力和观察力。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气氛安宁而温馨,让一旁假装看医书实则偷看的忍都觉得脸颊有点发烫。
还有时,忍在练习花之呼吸的招式时遇到瓶颈,锖兔虽然依旧会用欠揍的语气点评,
“这招软绵绵的,连蚊子都打不死。”
“脚步错了,你是想把自己绊倒吗?”,
但却会在不经意间点出最关键的问题所在,让忍茅塞顿开。
而当他难得用稍微正经点的语气说一句“嗯,这遍还有点样子”时,忍甚至会感到一丝莫名的……开心?
然后立刻甩甩头,把这“可怕”的想法甩出去,并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剑术进步了!
这种打打闹闹又偶尔温馨的日常,让三人都有些沉浸其中。
锖兔习惯了每天看到忍生气勃勃的脸庞和香奈惠温柔的笑容;香奈惠习惯了病房里的喧闹和锖兔偶尔流露出的、与强大实力不符的孩子气;忍也习惯了……好吧,忍还在习惯,但至少她发现,那个狐面男好像也不是那么完全讨厌,尤其是他安静下来或者偶尔(非常偶尔)说人话的时候。
偶然间的对视,偶然间因为近距离换药而感受到的体温,偶然间因为一句无心的关心而加速的心跳……都会让三人的脸颊莫名爬上红晕,然后迅速移开视线,假装无事发生。
蝶屋的空气里,似乎除了药香,还悄悄弥漫开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涩交织的、名为青春的气息。
锖兔的伤,就在这日复一日的“苦”药与“甜”闹中,飞快地好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