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烛火忽明忽暗,龙弈指尖抚过那份传位诏书的朱砂印,忽然在印泥里捏起粒细小的金砂 —— 那是东齐皇室专用的八宝印泥才有的配料,寻常诏书绝不可能用。
“是真的。” 陈将军的声音带着颤,老人枯瘦的手指点在诏书末尾的日期上,“这是太子半月前写的,那时萧衍还没逼宫。”
凌丰的银枪往龙椅旁的暗格一挑,掉出来的锦盒里滚出枚玉玺,玉质通透,却在烛火下泛着股寒气。苏雅凑近闻了闻,忽然皱眉:“这玉上有西境的冰麝香,蛮族只有大祭司能用上,萧衍怎么会……”
话没说完就被殿外的甲胄声打断。赵彻的弓弩营押着个披散头发的宫装女子闯进来,她怀里紧紧抱着个襁褓,见到龙弈时突然跪倒,鬓边的珠花摔在金砖上,碎成几片:“求统领为小女做主!萧衍…… 萧衍要杀了这孩子!”
龙弈的铁枪往地上一顿,枪杆的阴影罩住那女子的绣鞋 —— 鞋面上绣着的玄鸟纹歪歪扭扭,是情急之下用金线补的,针脚与苏雅父亲的密道刻痕惊人地相似。
“你是苏将军的旧部?”
女子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下,掀起襁褓的一角,露出婴儿脖颈上的银锁,锁上刻着个 “苏” 字。“奴婢是苏将军的妾室,这孩子…… 这孩子是他的遗孤。”
项云的铁枪突然往金砖上一戳,震得那女子怀里的襁褓晃了晃:“苏将军的妾室去年就病死了,你这银锁的样式,是东齐皇室给皇子用的!”
女子突然往龙椅后面缩去,手在椅背上摸索着什么。龙弈的铁枪及时架住她的手腕,发现对方指甲缝里藏着些黑色粉末 —— 那是点燃火硝用的引信灰。
“萧衍让你来炸玉玺?” 龙弈的枪尖压得更紧,“他想让天下人以为护民军夺位不成,毁了东齐的国器?”
殿外突然传来蛮族的吼声。真正的蛮族首领撞开宫门冲进来,兽皮披风上沾着东齐禁军的血,手里举着颗首级,脖颈上的狼牙项链还在晃动:“这女人是萧衍的宠妃!真正的苏将军遗孤,被我们藏在西境了!”
女子的脸瞬间惨白,突然从发髻里拔出发簪刺向婴儿,却被阿婷拽住手腕。两人拉扯间,襁褓里掉出块玉佩,上面刻着 “衍” 字,与东齐太子的那枚出自同一工匠。
“这孩子是萧衍的私生子。” 阿婷的声音发颤,却死死按住女子的手,“你想杀了他,嫁祸给我们!”
凌丰的银枪挑开龙椅后的暗格,里面藏着的火硝堆赫然印着护民军的印记。苏雅的铜哨突然响了三声长音,殿外冲进几个穿东齐旧部服饰的人,为首的正是当年苏将军的亲卫:“统领!萧衍带着禁军往养心殿来了,说要……”
“要抓弑君夺位的反贼。” 龙弈的铁枪往玉玺上一靠,枪尖映着烛火的光,“项老将军带五十人护着玉玺从密道走,去博望城等我们。”
赵勇的铁枪往地上一顿:“那你们……”
“我们去会会萧衍。” 龙弈将婴儿递给蛮族首领,“把这孩子送到西境,告诉那里的百姓,东齐的新君,不会再让他们受盐铁之苦。”
首领的兽皮披风裹紧婴儿,忽然往殿角的香炉指了指:“那里面…… 有你们要的东西。”
凌丰的银枪挑开香炉,里面的灰烬里埋着卷帛书,上面是萧衍与秦军赵破的密约,约定分了东齐的国土,落款处盖着双方的私印。苏雅凑近一看,忽然笑了:“这印泥是假的,赵破的私印去年就被先帝收回去了。”
殿外的禁军脚步声越来越近。龙弈的铁枪往金砖上划了道弧线:“赵彻将军带弓弩营守在殿门,蛮族弟兄从侧门绕后,凌丰……”
“我去烧他们的粮草。” 凌丰的银枪已经上了膛,枪缨扫过苏雅发间的绒花,“让萧衍知道,护民军不止会打仗,还懂断他的后路。”
苏雅忽然往龙弈手里塞了包药粉:“这是让马匹受惊的药,撒在禁军的马厩里,他们……”
暮色漫进养心殿时,萧衍的笑声终于在殿外响起。他穿着龙袍站在石阶上,手里举着先帝的遗诏,黄绸上的墨迹还在往下滴:“龙弈,你夺我玉玺,杀我皇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龙弈的铁枪往殿门一戳,枪尖挑着那份萧衍与赵破的假密约:“百姓的眼睛是亮的,你勾结秦军,篡位弑君,真当天下人都是瞎子?”
禁军的箭雨突然射来,却被赵彻的弓弩营挡在殿外。蛮族首领的号角声在宫墙间回荡,西境的援军正从密道涌入,甲胄上的红沙在暮色里闪着光。
萧衍想转身逃跑,却被凌丰的银枪拦住去路。两人厮杀间,龙弈的铁枪突然刺穿萧衍的衣袖,带出卷藏在里面的真遗诏,上面写着传位给太子,盖着的玉玺印与养心殿里的那枚分毫不差。
“你连先帝的遗诏都敢伪造。” 龙弈的声音在厮杀声里格外清晰,“可知东齐的百姓,早就盼着太子复位了?”
晨曦漫进养心殿时,龙弈站在殿外的丹陛上。项云的铁枪挑着萧衍的龙袍在城楼上招展,赵彻的弓弩营正在清点俘虏,凌丰和苏雅在安抚东齐的旧部,赵勇的铁枪靠在殿门旁,枪缨在风里轻轻晃动。
陈将军将玉玺交给赶来的东齐太子,少年的手指在玉质上摩挲良久,忽然往龙椅的方向指了指:“那里…… 该放民心。”
龙弈的指尖在金砖上轻轻敲击,那里还留着铁枪划过的痕迹。他忽然想起苏将军的那句 “民心即兵符”,掌心的铁枪似乎也变得沉甸甸的,像托着天下人的期许。
远处的东方传来百姓的欢呼,护民军的玄鸟旗与东齐的皇室旗并排升起,在晨光里猎猎作响。龙弈握紧枪杆,枪尖的寒芒映着初升的朝阳,像在守护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