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裹着粮贸市集的谷香,漫到交易区的木秤旁时,龙弈指尖刚托住秤砣 —— 砣身沉得异常,比阿婷父亲《粮贸公平秘录》里 “标准秤砣‘重一斤,空心铸纹,掂之轻稳’” 的记载重了近三两。更反常的是,称十斤小米时,秤杆竟压得低过准星,实际称重仅八斤半,市集角落的粮价公示牌上,“北境小麦与护民军小麦均为百文 \/ 石” 被改写成 “北境小麦百二十文 \/ 石,护民军小麦百文 \/ 石”,改痕处还沾着未干的谷壳。
“这秤砣和公示牌都被动过手脚。” 阿婷凑过来,指尖刮过公示牌的改痕,在秋阳里捻了捻,指腹沾着淡白粉末 —— 是易脱落的滑石粉墨,“我爹说粮价牌用松烟墨加桐油书写,耐磨不褪,这改的字一擦就花,而且……”
话没说完,苏雅的药箱 “嗒” 地砸在交易案上。她用银簪挑过秤砣底部的铜缝,蘸了点密度检测试剂,试剂瞬间从透明变成浅红(铅的密度反应),再蘸旁边备用的标准秤砣,试剂仍保持透明(纯铜反应):“秤砣里灌了铅!称粮时会短斤少两,萧衍再……”
“再让扮成粮贸账房的人说‘是北境商贩换了秤砣,护民军还帮着抬北境粮价,想让我们用高价买粮’。” 项云的铁枪往木秤上一戳,震得秤杆轻晃,老将军拽过个穿布袍的 “账房”,袖管里还藏着块东齐禁卫的铜符 —— 符上的 “萧” 字沾着谷壳,显然刚碰过粮袋。
“你根本不是粮贸账房。” 龙弈的目光扫过账房的手,虽拨着算盘,指节却有禁卫握刀的厚茧,不是常年算账磨出的薄茧,“你记账时,总往市集后的粮堆瞥,是在等萧衍的人挑唆村民抢粮吧?”
账房脸色骤变,突然往粮堆旁的干草堆扑去,怀里的火折子刚要碰到堆着的小麦(萧衍计划烧粮,嫁祸 “归降者不满短斤粮”),就被凌丰的银枪挑飞。枪尖抵住他咽喉时,账房怀里掉出张纸条,上面画着个被绑的妇人:“我妻子被萧衍抓了!他说只要我传假论,就放我妻子!可他刚才还…… 还在归降者的粮袋里塞了空布袋,好让大家以为归降者也在掺假粮!”
市集外突然传来喧哗。赵彻的弓弩营扶着个拎粮袋的村民冲进来,袋里的小麦竟少了半袋,村民急得声音发颤:“有人喊‘用假秤称粮,我们买十斤只给八斤’!我们想找商贩理论,却被说‘是龙弈让北境这么干,护民军根本不管公平’,喊的人穿村民服,却在跑时露了禁卫甲片,还说‘同盟就是骗我们的,不如抢了粮散伙’!”
赵勇扛着铁枪从公平核验点赶来,枪尖还沾着谷粉:“凌丰,你带两百人去护住粮堆!我守木秤,别让萧衍的人再换秤砣!”
“不用。” 龙弈突然按住凌丰的枪,目光落在公示牌的角落,“我爹的秘录里写过,真公示牌的‘价’字旁边有极小的‘谷穗纹’暗记,假的没有。阿婷,你去市集的老仓库找找 —— 我记得爹说过,仓库里藏着备用的真公示牌和标准秤具!”
阿婷踩着谷壳跑向老仓库,很快抱着个木盒回来,盒里的真公示牌上谷穗纹在秋阳下清晰可见,标准秤称出的十斤小麦分量十足。苏雅这时也验完了空布袋,举着银簪道:“布袋里沾着东齐禁卫甲片的铁屑,是他们趁夜偷偷塞的!”
归降的秦军残部首领这时带着个兵卒冲进来,兵卒手里攥着张粮贸规则册:“营里混了萧衍的卧底!还在归降者里说‘市集不公平,不如自己卖粮’,弟兄们都…… 都不想再参与粮贸了!”
“让弟兄们来公平核验点称粮。” 龙弈指着真公示牌,“项老将军,你带三百人去市集外围设缓冲带,别让村民乱冲;赵彻,你带弓弩营帮村民用标准秤重称,每称完一户就教他们辨假秤;凌丰,你跟我修订粮贸规则 —— 我爹的秘录里写了,交易时需三方共同监秤,我们现在就立新规!”
申时的日头正烈,市集的公平核验点前排起长队,归降者子弟跟着龙弈学辨秤砣。那扮账房的人突然跪在交易案前,手里举着本真账册:“这是萧衍给我的‘假账册’,我偷偷换了真的!北境的商贩认得标准秤,能证明我不是故意骗大家的!”
就在这时,外围传来欢呼。项云的声音很快从远处传来:“抓了十几个挑事的!还搜出萧衍的信,说要让村民抢粮毁市集!”
市集中央突然响起掌声。村民们用标准秤称完粮,北境商贩还帮归降者补了短少的粮食:“有真秤称粮,还有公平价,萧衍想让我们抢粮,没门!”
萧衍的声音突然从市集旁的树林里传来,带着气急败坏的嘶吼:“龙弈!你别得意!粮贸公平也……”
话没说完,凌丰已跃到树林边,银枪抵住萧衍的咽喉。苏雅跟在后面,手里举着个灌铅秤砣:“你做的假秤砣,我们早拆了。现在村民都信公平粮贸,你骗不了任何人了!”
萧衍还想挣扎,却被赶来的三方人马围住。账房的妻子也被赵勇带了过来,妇人扑到账房怀里哭:“他们没打我,是护民军的人给我吃了热粥!”
暮色漫进粮贸市集时,龙弈站在公平核验点旁。北境商贩在教村民辨秤砣,归降者帮着张贴新粮贸规则,苏雅在给市集的老人递凉茶;凌丰则帮着将真公示牌挂回市集中央。
阿婷靠在龙弈身边,手里翻着父亲的《粮贸公平秘录》,突然抬头冲他笑:“我爹说,粮贸市集做的不是买卖,是大家一起信得过的公平。” 龙弈接过她递来的一块小米饼,饼里还裹着粒香甜的小米 —— 是用公平秤称的新粮,“以前我总想着怎么拆阴谋、护同盟,现在才明白,真正的统一天下,不是靠我守住多少粮堆,是让每个部落人、每个士兵、每个村民,都能在交易里得公平,在信任里共谋生 —— 秤同准,心同信,才是真天下。”
风穿过粮贸市集的摊位,带着谷香与凉茶的清冽。龙弈的铁枪斜倚在交易案旁,枪尖的寒芒不再只有冷意,还映着村民称粮的认真、商贩补粮的诚恳,以及阿婷递来的一杯小米粥 —— 粥里熬着新煮的小米,刚好衬出小米饼的香。